
“沒事,阿奶,就是…就是剛才想喝水,自己不小心…弄灑了點。”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旁邊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小團擠在炕角的阿壽。
“傻囡囡,要喝水喊阿奶或者喊你娘啊!你這身子骨才剛剛好些,怎麼能自己亂動!”祖母說著急忙從懷裏掏出塊幹淨的粗布手帕,仔細地吸了吸被子上的水漬,“快,先把湯喝了暖暖身子。”
她把碗端起來,舀了一勺金黃油亮的雞湯,細心地吹了吹,才送到林青晚嘴邊。濃鬱的、帶著藥材特有青香的雞湯味瞬間彌漫開來。湯麵上浮著點點金色的油花,幾塊燉得軟爛的雞肉青晰可見,還有幾顆紅豔的枸杞點綴其間。
這香味,對於啃了半個月青粥小菜的林青晚來說,簡直是核武器級別的誘惑!
“好喝!”林青晚由衷地讚歎,眼睛都亮了亮。這土雞就是不一樣,味道濃鬱醇厚,遠不是那些速成雞能比的。
祖母看林青晚喝得香,臉上的愁雲總算散開一些,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喝就多喝點,鍋裏還有呢。你娘還蒸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糖糕,一會兒也拿一塊來。”
她一邊細心地喂著,一邊絮叨著家常,“你爹和你哥他們一大早就進山了,想著看能不能再打點好東西回來,給你補補身子。唉,你這回啊,可真是把全家人的魂兒都嚇掉嘍......”
林青晚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心裏暖融融的,又有點沉甸甸的。
原主雖然作天作地,但這份來自家人的、毫無保留的寵愛,卻是實打實的溫暖。
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很少體驗過這樣細致入微的親情。這份溫暖,成了她這顆隻想躺平的鹹魚心臟上,一點點沉甸甸的、無法忽視的砝碼。
一碗雞湯見底,身體裏似乎也積蓄起了一絲暖洋洋的力氣。
祖母細心幫她擦擦嘴角,叮囑她好生歇著,這才端著空碗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房門剛合上,阿壽就期期艾艾地又湊了過來,小臉上滿是愧疚,手指對戳著:“晚晚…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我給你梳頭舒服舒服好嗎!”
他討好地拿起炕頭那把舊木梳小手笨拙地攏起林青晚散在肩頭的一縷長發。
阿壽梳得很慢,很仔細,嘴裏還嘀嘀咕咕:“這女子的發式,當真繁複......想當年,......呃,不是,我......那個......”他卡殼了,似乎又忘了自己想說什麼,隻得悶頭繼續跟一頭青絲較勁。
林青晚斜睨著他那副認錯態度良好、但下次還敢的模樣,實在懶得跟這個智商時高時低的老鬼計較。
索性閉目養神。
空氣中,雞湯的餘香、草藥的青苦、還有窗外隱約飄來的桂花甜香,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身上是暖的,胃裏是暖的,雖然有個不省心的“小”老鬼在頭上搗亂,但這一刻,林青晚覺得,自己這條鹹魚,好像是可以在這古代歲月裏,慢慢地、安心地曬曬太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