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麵上掛著溫婉笑意,連忙放下筆抓起孟明萱的衣袖,親昵般向椅上引去。
“娘娘,這不合規矩。”
她停下腳步,雙手死死扣住手心,眸子裏一股恨意湧上,這個前世讓她慘死凶手就在眼前。
可她需要隱忍,需要克製。
淑嬪停住腳步,“瞧,我倒是忘了,你這個丫頭貫是有規矩的。”她坐在主椅上,端起茶杯,一下一下摩挲茶蓋。
“說說吧,昨天怎麼回事。”
剛才的溫婉似是片刻,麵前的女人終於露出了真麵目。
聲音清冷卻充斥狠辣,嗓音尖銳。
此時殿內的侍女早已退出,房門緊閉,隻剩下淑嬪和貼身婢女,碧玉。
碧玉走上前,一腳想要踹在孟明萱的腿上,可惜她已經不是前世柔弱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她向後退了半步。
不卑不吭的雙膝跪地。
她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掩下眸中情緒,很快恢複從前般聽話。
她抬起頭麵色蒼白,有些著急辯解。
“娘娘,昨夜我去了劉大人殿內,但我聽見了一些秘聞,所以才鋌而走險。”
殿內落針可聞。
“說吧。”
淑嬪臉色陰沉。
孟明萱低下頭,身體輕微顫抖,似是害怕般,頭直接磕在地上,不敢抬頭。
低著嗓音,有些斷斷續續道,“娘娘,劉公公在外私藏了大逆不道之物,如果一旦東窗事發,死奴婢不足惜,但娘娘多年籌劃可要前功盡棄,正好我得知了裴大人一些消息,這才選擇了......”
淑嬪聽見接下來的話,心中稍有顫意。
“說的可屬實?”
她不過是提了一些前世發生的事罷了,而這些透露出來也不怕什麼。
“奴婢在此發誓......”
淑嬪摸了摸自己發鬢,向一旁碧玉示意。
碧玉走上前,扶起孟明萱。
“瞧瞧你,跪的這般久,我們隻要忠心娘娘,侍奉娘娘以後可有好日子咯!對了昨天夜裏,姨娘得知您嫁人可是高興的緊。
孟明萱順這起身,她沒有受虐傾向,之前也不過是做戲罷了。
現在聽著主仆二人拿姨娘威脅,她知道淑嬪信了。
接下來她又發誓般表忠心,遍被打發走,讓好好抓緊裴掌印。
她自然是要抓,但就看淑嬪有沒有命來享受了。
到了裴璋私殿,見孟明萱回來,昨夜的宮女蓮兒忙讓她去裴掌印殿內。
她聽見聲音,身子有些僵硬,呼吸微窒,緩了片刻輕聲應答隨後跟著向偏殿走去。
蓮兒半跪伏了下身,不敢抬起頭,急忙關上門退下。
孟明萱站在大殿內,身後的房門關閉傳來吱呀一聲,她硬著膽子打量四周。
這裏所謂奢靡至極,昨夜她沒來及觀看。
不愧是皇上的寵臣,就這浣碧紗也足有三匹而已,而輕紗帳圍繞一圈,向裏看去一道若隱若現身姿倚在塔上。
那人身穿紅色長袍,上身鬆垮,隱約露出精致鎖骨,在看的仔細,發光白皮布上紅痕該是多耀眼。
冷香氣幽幽鑽進孟明萱鼻腔。
這股熟悉的味道,令孟明萱喉頭一緊。
老話說鬼沒有無感,可作為孤魂野鬼的那些歲月,她卻清晰地嗅到裴璋殿中常燃的香氣。
——那樣濃的氣味,隻是為了掩蓋血腥味,粉飾他的暴虐。
她略定心神,垂眸斂目,作恭順姿態,嗓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微顫。
“奴婢給掌印大人請安,叩謝掌印昨日救命之恩!”
裴璋聞言,乜一眼階下之人,未作應答。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榻沿,不急不緩地,發出“篤、篤”的聲響。
每一下,都像是叩在孟明萱的心弦。
隔著紗帳,她似乎能感受到裴璋的目光。
他注視著她,像在審視一件物品,衡量她的價值,亦或是在思考,該從哪裏下刀。
良久,那道清冷的嗓音才緩緩響起。
“救命之恩?”裴璋微微眯起狹長眼眸,“本公隻是嫌他們聒噪。”
忽地,他話鋒一轉,語氣漸沉。
“倒是你,膽子頗大,敢來擾本公清淨。”
孟明萱心下一沉。
裴璋此人向來冷漠殘暴,能讓他出手相助,保下一條性命,已經很不容易。
但他的善意絕非沒來由,而今這番話,分明是向她索要好處。
盡管她深知與虎謀皮,難得幾時好,但為今之計,活下去才最要緊。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紗帳下那銳利的目光。
“奴婢自知身份卑賤,本不該前來打擾,然而昨夜事態緊急,這才出此下策......”
她將頭重重磕在地上,高聲道:“奴婢這條性命是掌印大人所救,奴婢不敢空言報答,唯願以此殘軀,供掌印驅策。”
“驅策?”
裴璋聞言,喉間滾出一陣低笑,眸色愈深。
“就憑你,能為本公做什麼?”
目光落在眼前瘦弱的女子臉上,此刻,那一點櫻唇被咬得泛白。
昨晚她能活,靠的是燕兒的下落。
憑裴璋權勢,想必已差人去打探,她再多說也無益。
隻能另尋他法。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那殷紅的唇瓣翕動:“奴婢能殺劉盡忠,自然也能為掌印大人驅策,做更多事,。”
裴璋眼底神色難以捉摸,他半支起身子,伸出一雙如玉般白皙的手,朝她招了招。
“過來。”
孟明萱起身,提著裙擺,半弓著身子走上前去。
此間,裴璋身側枕著個金絲軟枕,身子斜靠在榻邊,上衣鬆垮,愈發靠近,如玉肌膚上幾抹星點般的曖昧紅痕便愈發清晰。
甫近他身,孟明萱忽覺頸後一涼,一個趔趄,險些跌進那盈滿冷香的懷。
一抬頭,裴璋一雙長眸幽深如潭,正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那你可記得,那柄金簪是刺在了哪兒?這裏......還是,這裏?”
他的手掌在她頸間摸索,指尖冰涼的溫度,令她耳尖染上一抹恰如其分的曖昧的紅。
“奴婢......已經記不清了。”
“嗬......”
裴璋不語,隻輕笑一聲,俄而伸手,抽出她發間的一根簪子,冰涼尖銳的簪尖從她明豔的麵孔輕輕劃過。
“不記得?那昨夜你也不記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