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失明半年,妻子蘇婉儀每天喂我吃藥,說是幫助視力恢複。
直到我偷偷驗藥,醫生說那是會讓人永久失明的毒藥。
"安宇,張嘴,乖。"她笑著遞來藥片。
我咽下去,看著她溫柔的臉:"婉儀,你對我真好。"
"傻瓜,我是你老婆啊。"
可我剛在她床頭翻到了酒店房卡,903房,和我表弟江逸的定情信物。
他們以為我是瞎子,殊不知我三天前就恢複了視力。
我看著他們在客廳裏激情纏綿,聽著他們策劃如何瓜分我的遺產。
"等那個廢物徹底瞎了,公司就是咱們的了。"
"寶貝,你演得真像。"
我握緊拳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1
“安宇,吃藥了。”蘇婉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勺子遞到我嘴邊。
我張開嘴,吞下那顆苦澀的藥片。
“是醫生新開的營養劑,對你眼睛恢複有好處。”她輕聲說著,替我擦掉嘴角的藥漬。
我“看”不見,隻能點點頭。
失明半年,我的生活全靠她和保姆麥子。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鈴聲很刺耳。
“喂?”蘇婉儀接起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快步走到了陽台。
“......你說什麼?他怎麼會突然查這個!”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掩不住的驚慌。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查到!我馬上處理!”
她慌亂地掛斷電話,走了回來。
“誰的電話?”我問。
“推銷的,打錯了。”她的聲音在發抖。
我摸索著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冰涼,沒有一絲以往的溫度,像剛從冰櫃裏拿出來。
“婉儀,你很冷嗎?”
“沒、沒有,有點風。”她抽回手,“我給你倒杯水。”
她剛走開,保姆麥子端著水杯進來,“當”一聲重重放在我床頭的桌上。
“麥子?”
“少爺,水。”她的聲音很悶。
“你是不是故意弄出這麼大聲響?”蘇婉儀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帶著責備。
“對不起太太,手滑了。”
下午,我的表弟江逸來了。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爸媽三年前車禍去世後,公司就靠我和爺爺撐著。
我瞎了,爺爺病重,公司實際就是江逸在管。
“哥,你今天感覺怎麼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樣子。”
“哥,公司那幾個老家夥又鬧騰,說你半年不露麵,想換掉你。不過你放心,我都擺平了。”
江逸的聲音總是充滿了活力,和我這個“廢人”截然不同。
“對了哥,這份臨時授權書你簽一下。萬一有緊急事務,我沒有授權不好處理。”
“什麼授權?”
“就是全權代理。哥,你現在看不見,總不能事事都來煩你吧?”
蘇婉儀走了過來,摸著我的手,“安宇,逸凡也是為了公司好。你就簽了吧,我也能幫你看著。”
他們一唱一和,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累了,明天再說。”我推開了那份文件。
江逸的呼吸明顯重了一下,似乎在忍耐不耐煩。
“那好吧,哥你好好休息。”
2
半夜,我被渴醒。
摸索著下床,卻聽到陽台有壓抑的對話聲。
是蘇婉儀。
“老爺子那邊快了,藥量加了,醫生說撐不過這個月。”
“你急什麼!他已經完全依賴我了,股權轉讓書他遲早會簽的。”
“放心,他就是個瞎子。”
我心臟猛地一沉,摸索著想靠近聽得更清楚。
腳踩在鬆動的木地板上,“嘎吱”一聲脆響。
陽台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秒後,臥室門被推開。
“安宇?”蘇婉儀的聲音帶著試探,“你怎麼下床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的手扶住我,還是那麼冰涼。
“渴了。”
“我喂你。”她倒了水,體貼入微。
第二天,麥子來收拾房間。
蘇婉儀剛好出門買菜。
麥子故意碰掉了我床頭的手機,“啪”一聲掉在地上。
“哎呀,少爺,對不起!”
她慌忙撿起來,把手機塞回我的手裏。
就在那一刻,她飛快地用指尖在我手心寫了一個字。
危。
她又迅速在我手心擦過,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麥子,你......”
“太太回來了。”麥子拿起拖把,匆匆離開。
我握緊手機,手心那個“危”字,像烙鐵一樣燙。
3
“我要去醫院複查。”我對蘇婉儀說。
“好啊,我陪你。”
她剛要拿衣服,手機響了。
“喂?......什麼?賬目對不上?我馬上過去!”
她掛了電話,一臉歉意,“安宇,公司出了點急事,我必須去一趟。我讓江逸陪你去醫院,行嗎?”
“......好。”
去醫院的路上,江逸一直在打電話。
“那幾個老家夥,喂不飽的狼!”
“告訴他們,別給臉不要臉!”
到了醫院,江逸把我交給醫生,就跑到走廊盡頭繼續打電話。
醫生幫我檢查眼睛,摘下蒙著眼睛的紗布。
“周先生,你閉眼,我用光照一下......慢慢睜開......”
刺眼的光讓我流淚,但幾秒後,模糊的輪廓開始清晰。
“醫生......我好像......”
“奇跡!周先生,這真是奇跡!”醫生的聲音很激動,“你的視神經恢複了百分之八十!淤血壓迫解除了!”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醫生激動的臉。
“醫生!”江逸在外麵敲門,“還沒好嗎?我趕時間!”
“醫生,幫我個忙。”我從口袋裏摸索著,其實是精準地拿出一張卡,塞進他白大褂的口袋。
“這張卡裏有五十萬。對外宣布,我的病情不容樂觀......”
醫生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病曆顯示,‘無明顯好轉,視神經萎縮跡象加重’。”
“謝謝。”
江逸推門進來,“怎麼樣?”
醫生搖搖頭,“情況不樂觀,周先生,你要有心理準備。”
江逸聽了後,嘴角的笑咧的像個小醜。
回程的車上,我戴著醫生給的特製深色墨鏡,假裝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睡覺。
江逸的手機又響了。
“喂,婉儀。”他叫得那麼親熱。
“嗯,剛出結果,醫生說他快徹底瞎了。”
“放心吧,老爺子的藥已經按你說的換了,劑量加倍了,那個老不死的撐不了多久了。”
“哈哈,等他們都死了,林家就是我們的了!”
我閉著眼,指甲深深掐進肉裏。
4
深夜,我獨自在臥室。
我摘下眼罩,世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呈現在我麵前。
這是我和蘇婉儀的臥室。
她的化妝台上,放著一個陌生的打火機,銀色的外殼,不是我用的牌子。
我拉開衣櫃,屬於她的那一半,掛滿了各種蕾絲和真絲的性感睡衣。
我記得她以前從不穿這種風格,她總說棉質的最舒服。
我拉開床頭櫃的抽屜,一張酒店的便簽紙壓在下麵。
上麵是蘇婉儀的字跡:“周五,老地方,903房。”
周五,就是三天前,我去醫院複查的那天。
我假裝提前睡下,側躺著,臉對著牆。
深夜十一點。
我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哢噠”。
蘇婉儀以為我睡熟了,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
我悄悄下床,摸到臥室門邊,拉開一條縫。
客廳的燈沒開,隻有月光。
江逸,我的好表弟,正站在玄關,蘇婉儀,我的好妻子,正踮著腳迎上去。
他們吻在一起,激烈又纏綿。
“你可算來了,我都等急了。”蘇婉儀的聲音嬌媚入骨。
“寶貝,想我沒?”江逸的手在她身上遊走。
兩人倒在沙發上。
“他今天怎麼樣?”
“老樣子,一個廢人。”蘇婉儀的聲音裏滿是厭惡,“股權轉讓書呢?快搞定了沒?”
“快了。哥,你就安心當個瞎子吧。”江逸冷笑。
“我每天伺候那個瞎子,我都快吐了。江逸,我受不了了。”
“寶貝,再忍幾個月。等老爺子和他都滾蛋了,我讓你當地表最快樂的富婆。”
我站在黑暗中,看著客廳裏交纏的兩個人,渾身都在發抖。
我握緊拳頭,忍住了衝上去的衝動。
不行,還不夠。
第二天,醫院傳來消息。
“少爺!老爺子突然病重住院了!”麥子打來電話。
我“慌張”地趕到醫院。
“醫生!我爺爺怎麼樣了?”
“突發性心臟病,還在搶救。”
蘇婉儀和江逸也“焦急”地趕來。
我“摸索”著走向搶救室,卻在走廊拐角聽到了他們的密謀。
“藥量再加一點,最多一個月,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走。”是江逸。
“會不會被查出來?”是蘇婉儀。
“放心,這家醫院我熟。到時候就是心臟衰竭。”
我一瞬間想起了三年前。
我爸媽也是在這家醫院,一場“意外”的車禍,搶救無效。
原來,都不是意外。
5
“安宇,吃藥了。”蘇婉儀端著水杯和藥片。
“醫生開的營養補劑,你每天都要按時吃。”
我接過藥片,假裝放進嘴裏,喝水。
在她轉身去放水杯的瞬間,我把藥片吐在了手心的紙巾裏。
藥片表麵有很奇怪的紋路。
我拍下照片,發給了我大學同學,現在是醫藥博士的老張。
“老張,幫我看看這是什麼藥。一個朋友在吃。”
半小時後,老張回了電話,聲音凝重。
“安宇,你這朋友在哪買的藥?這是地下作坊合成的。
這玩意兒長期服用,會不可逆地損傷視神經。
吃三個月,神仙也救不回來。”
我掛了電話,看著窗外。
好一狠毒的心。
“江逸,”我撥通了他的電話,“你來一趟,把公司近半年的財務報表拿來,讀給我聽。”
“哥,你看又看不見,聽那個幹嘛?有我呢。”
“我聽聽數字,心裏好歹有個底。”
江逸來了,不耐煩地讀著報表。
“城南那個地產項目,利潤率百分之八。”
“不對。”我打斷他,“我記得我失明前,那個項目的預估利潤率是百分之十五。怎麼會隻有百分之八?”
“哎呀哥,你記錯了。你都病半年了,市場行情變了。”
“是嗎?”我繼續問,“王總那筆五千萬的投資,到賬了嗎?”
“那個......延期了。王總那邊最近資金鏈有點緊。”
“哦。”
我掛了電話,立刻用另一部手機給我的秘密助理發信息。
“查。王總的五千萬投資。城南項目利潤。”
助理很快回複:“林總。王總的投資半個月前就到賬了,但當天就被轉入了江逸在瑞士的私人賬戶。城南項目實際利潤率百分之十六,有八個點的利潤被他做假賬貪了。”
6
蘇婉儀外出了,說要去參加一個“太太們的聚會”。
麥子趁機閃進我的書房。
“少爺。”她關上門。
“麥子,你到底是誰?”
“我是老爺子三年前秘密安排進來的。”麥子低聲說,“三年前,您父母車禍,老爺子就懷疑了。他覺得那不是意外,但沒證據。”
“這三年,我一直在暗中觀察。
少爺,蘇婉儀和江逸早就在一起了!
在你失明前就在一起了!”
“我拍到了他們私下見麵的照片,還有一些錄音。”麥子遞給我一個U盤。
“但這些,還不夠指控他們謀殺。”
“我知道了。麥子,謝謝你。保護好自己。”
晚上,蘇婉儀回來了,滿身酒氣和香水味。
“安宇,過幾天爺爺出院,我組織個家庭聚餐吧。
你和爺爺都好久沒見江逸了,我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家庭聚餐設在林家老宅。
爺爺坐在輪椅上,臉色蠟黃,精神很差。
江逸熱情地給爺爺夾菜,“爺爺,您看您,都瘦了。安宇現在又這樣,公司總得有人管。”
“爺爺,不如您就放權,讓我先幫表哥代管公司吧?我保證把林氏打理得妥妥帖帖。”
爺爺放下筷子,虛弱但清晰地說:“公司有職業經理人。還輪不到你。”
江逸的臉僵了一下。
“爺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哥萬一......萬一再出點什麼意外,公司群龍無首啊。”
“再出意外?”我“摸索”著去拿水杯。
“哐當”一聲。
水杯倒了,滾燙的熱水不偏不倚,全潑在了蘇婉儀的手背上。
7
“啊!”蘇婉儀尖叫起來。
“你怎麼回事!”江逸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我,抓起蘇婉儀的手,“燙著沒?快給我看看!”
他緊張的樣子,比我這個“丈夫”還像丈夫。
我“慌張”地站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婉儀,我沒拿穩......我看不見......”
爺爺渾濁的眼睛看著這一切,什麼也沒說。
“安宇,你都悶在家裏半年了。我帶你去郊外散散心吧。”蘇婉儀提議。
“醫生說,換個環境對你病情有好處。”
“好啊。”我“高興”地答應了。
“哎呀,好巧!”江逸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我明天也有空。郊外的山路不好開,我陪你們,我來開車。”
出發前,我把一支錄音筆藏進了外套的內袋。
我給麥子發了信息,讓她開另一輛車,遠遠跟著我們。
上車前,蘇婉儀照例遞給我一顆藥。
“安宇,這是暈車藥。山路顛簸,你吃了不會難受。”
我接過藥,用我的視覺餘光掃了一眼。
不是暈車藥。
是安眠藥,劑量很大。
我假裝吞下,把藥片藏在了舌下,然後含了一口水,靠在後座假裝喝水時,把藥吐進了水瓶。
“我有點累,先睡會兒。”我戴上墨鏡,靠在椅背上。
車開上了偏僻的山路。
我假裝昏睡,實則清醒地聽著前排的對話。
“這個路段我查過了,前後十公裏都沒有監控。”江逸的聲音。
“待會兒開到盤山道最急的那個彎,我就跳車。連人帶車一起滾下去,誰也查不出來。”
“直接動手......會不會太明顯?”蘇婉儀還是有些猶豫。
“怕什麼!”江逸冷笑,“車禍,多完美的意外。就跟你那死鬼爸媽三年前那次一樣!”
我的血,瞬間凍結了。
“你爸媽就是我弄死的。他們本來就要把股權全留給你,我怎麼辦?婉儀怎麼辦?”
“那兩個老東西,死得好!”
我再也忍不住了。
8
車開到了懸崖邊的急轉彎。
江逸開始減速,準備跳車。
我突然“驚醒”,在後座瘋狂地“摸索”。
“怎麼了?車怎麼停了?我們到哪了?”
“我的水呢?我的水呢?”
我“慌亂”中抓起了旁邊座位上的一個保溫杯。
我一個“失手”。
把整個保溫杯朝著前排砸了過去。
滾燙的咖啡全潑在了蘇婉儀的臉上和江逸的胳膊上。
“啊!燙死我了!我的臉!”蘇婉儀發出淒厲的尖叫。
“操!”江逸被燙得猛一哆嗦,方向盤一歪。
他慌亂中猛踩刹車,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頭幾乎要衝出護欄,半個車輪懸在了懸崖外。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殺我!”我趁機“摸索”著打開車門,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媽的!給我站住!”
江逸也跳下車,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