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挽救家族危機,我嫁給青梅竹馬的對手集團總裁。
新婚夜,他不知疲倦地索取,仿佛要將我揉碎。
我以為這是愛的證明。
直到那天,他操縱股市讓我家集團破產。
逼得我父親跳樓,哥哥車禍身亡。
他押著我看母親被債主羞辱,精神崩潰。
他冷笑著問我:
“你真以為聯姻就能抵消你父親當年逼死我全家的仇?”
他功成名就,另娶名媛。
將我囚在別墅,每次我絕食,他就挖開我家祖墳。
“我不準你死!”
我不再反抗。
反正,當年為他擋槍留下的彈頭已在我腦中移位。
醫生說我最多再活三天。
1
我以為裴寒城是愛我的。
所以新婚夜他把我按在床上,像野獸一樣撕咬。
他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
他說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我也等了很久。
從八歲那年在酒會上見到他,我就跟自己說,以後要嫁給他。
那天我弄丟了發卡,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
他走過來,遞給我一顆糖。
那顆糖是草莓味的,很甜。
我暗戀了他十九年。
婚後三個月,他偶爾會回家。
總是很晚。
身上帶著陌生的香水味。
但他會吃掉我為他留的飯菜,一粒米都不剩。
我以為我們的日子會這樣好下去。
直到那天晚上。
電視裏所有頻道都在滾動播報溫氏集團的新聞。
財經主持人的表情嚴肅。
屏幕下方的紅色滾動條刺得我眼睛疼。
【溫氏集團涉嫌財務造假,股價一字跌停!】
【銀行聯合催債,溫氏資金鏈斷裂!】
【多家合作方宣布單方麵違約,溫氏破產在即!】
我瘋了一樣給裴寒城打電話。
一個。
十個。
一百個。
電話那頭永遠是冰冷的機械女聲。
【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我開車衝到裴氏集團樓下。
金碧輝煌的大樓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兩個高大的保安攔住我。
“小姐,沒有預約不能上去。”
我說我是裴寒城的妻子,溫梔。
保安麵無表情,像一尊雕塑。
“裴總吩咐過,您不能進。”
我就在大堂的沙發上等。
從下午等到深夜。
我看著那些以前一起逛街喝茶的朋友從我麵前走過。
她們穿著精致的禮服,挽著各自的男伴。
看到我,她們先是一愣,然後就像沒看見一樣,扭頭就走。
有人甚至還低聲笑了起來。
我等了七個小時。
等到大堂的燈都暗了下來。
晚上十點,我看見我爸的車停在門口。
他的司機為他打開車門。
他被請上了頂樓,裴寒城的辦公室。
兩個小時後,他下來了。
他走路的姿勢很僵硬。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回到家,他一句話沒說,徑直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我聽見裏麵傳來東西砸碎的聲音。
先是瓷器。
然後是玻璃。
一聲又一聲。
半夜,我哥溫慕安衝進我的房間。
他眼睛通紅,抓著我的肩膀,力氣大得嚇人。
“梔梔,爸跳樓了。”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趕到醫院的時候,急診室的燈已經滅了。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對我們搖了搖頭。
我隻看到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被推了出來。
我崩潰了,尖叫著要去找裴寒城問個清楚。
溫慕安死死拉住我。
他的聲音嘶啞。
“是他,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他把一遝文件摔在我麵前。
“我連夜查了公司的賬。”
“所有的坑都是提前挖好的。”
“每一筆交易,每一個合同,都是陷阱,就等著爸跳進去。”
溫慕安說他要去找裴寒城算賬。
我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去。
“哥,這是個圈套,你去了就回不來了!”
他把我推開。
“就算是圈套,我也要闖!”
“我不能讓爸死得不明不白!”
他還是開車走了。
那輛紅色的跑車消失在夜色裏。
淩晨四點,門鈴響了。
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站在門口。
他們的表情很嚴肅。
“請問是溫慕安先生的家屬嗎?”
“他的車在盤山公路上發生了意外。”
“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撞了。”
“車子翻到了山崖下麵。”
“請您......去現場確認一下。”
當場死亡。
現場很慘烈。
一天之內。
父親跳樓。
哥哥車禍。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喉嚨裏全是血腥味。
2
父親和哥哥的葬禮辦得很冷清。
諾大的靈堂裏沒幾個真心吊唁的。
反而擠滿了來討債的人。
他們在我爸和哥的黑白遺像前砸花圈,吐口水。
“溫景堂你個老王八,欠債不還,死了活該!”
“把我們騙得傾家蕩產,你兒子也該死!”
他們把帶來的假鈔扔得到處都是。
“還我血汗錢!”
我媽柳婉清受不了這個刺激,精神徹底崩潰了。
她拉著我的手,眼神渙散。
“梔梔,你爸和你哥就是出差了,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她甚至還端著茶盤,想給那些討債的人倒茶。
“你們別急,先喝口茶,等會兒景堂就來招待你們了。”
討債的人圍住我媽。
一個女人扯住她的頭發。
“瘋婆子,別裝了!”
“趕緊還錢!”
有人動手扒我媽的衣服,搶她脖子上的項鏈和手上的戒指。
“拿這些首飾先抵債!”
我撲過去護住我媽。
“別碰我媽!”
幾個人把我扯著頭發拖開。
我的臉被一個女人的指甲劃出了好幾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就在這時,裴寒城出現了。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身後跟著十幾個麵無表情的保鏢。
保鏢衝上來,三兩下就把那些討債的人都扔了出去。
靈堂瞬間安靜得可怕。
我以為他是來幫我的。
我抓著他的袖子,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謝謝你,寒城。”
裴寒城甩開我的手,力氣大得我往後踉蹌了兩步,撞倒了旁邊的花圈。
他冷笑著,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十年前,我媽也是被這樣對待的。”
“溫梔,你是不是以為一個商業聯姻,就能抵消你們溫家欠我的血海深仇?”
“我告訴你,這隻是開始。”
“你們欠我的債,這輩子都還不清。”
“你必須活著贖罪,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死!”
兩個保鏢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像拖一個麻袋一樣把我往外拖。
我被強行帶上車。
我媽在後麵追著車跑,哭喊著我的名字。
“梔梔!我的梔梔!”
我看見她的臉貼在車窗上,滿是淚水和驚恐。
車開得很快,我從後視鏡裏看到我媽摔倒在地上。
那是她留在我記憶裏,最後一個清醒的畫麵。
車開到海邊一棟孤零零的別墅前停下。
裴寒城把我拖下車。
海風吹得我渾身發冷。
他說:“從今天起,這裏就是你的籠子。”
別墅的門窗都是密碼鎖。
屋子裏到處都裝著監控,紅色的指示燈在角落裏閃爍。
我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鳥,被關了進去。
3
我不想活了。
我開始絕食,不吃不喝。
傭人每天定時送飯進來。
精致的飯菜就擺在桌上,慢慢變涼。
我碰都不碰一下。
我每天就坐在窗前,看著外麵那片灰色的海。
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我想,就這樣餓死也挺好。
胃裏空得發疼,頭也開始暈。
到了第五天,我餓得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裴寒城就坐在我的床邊。
他手裏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他麵無表情地用勺子舀起一勺,遞到我嘴邊。
我把頭扭到一邊。
他捏住我的下巴,手指像鐵鉗一樣。
我被迫張開嘴。
滾燙的粥順著我的喉嚨流了進去,燙得我皮膚生疼。
我被嗆得劇烈咳嗽。
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我哭著求他。
“裴寒城,你放過我吧。”
“我求求你,讓我去死。”
裴寒城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掉手上的粥漬。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想死?”
“可以。”
“先陪我去個地方。”
車開到了溫家的墓地。
他讓人當著我的麵,用鐵鍬挖開了我太爺爺的墳。
泥土和石塊被粗暴地扔在一邊。
黑色的骨灰盒被砸開。
骨灰被風揚得到處都是。
我瘋了一樣撲過去,想用手接住那些灰。
我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撿,指甲縫裏全是泥。
裴寒城蹲下來,看著狼狽不堪的我。
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
“溫梔,溫家祖墳還有十幾座。”
“你死一次,我就挖一座。”
“直到把你們溫家挫骨揚灰。”
“撿啊,怎麼不撿了?”
我抱著懷裏那捧冰冷的骨灰,渾身抖得像篩糠。
我終於明白。
他是真的恨我,恨到了骨子裏。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提死了。
我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像個木偶一樣活著。
隻是眼神,一天比一天更空洞。
4
半年後,裴寒城突然來到別墅。
他說要帶我去參加裴氏的年會。
我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我以為他心軟了,想要讓我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甚至還找出了一條以前最喜歡的裙子。
到了酒店我才知道,我有多天真。
他把一套服務生的製服扔在我身上。
麵料粗糙,款式難看。
“穿上。”
“去門口給來賓發號碼牌。”
我曾經的朋友們,穿著光鮮亮麗的晚禮服,從我麵前走過。
有人看到我,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更多的人是幸災樂禍。
有個以前總跟我作對的富家小姐,故意把酒倒在我的製服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笑著,眼神裏全是得意。
有個以前總跟在我身後的富家太太,故意把手包掉在地上。
裏麵的口紅、粉餅滾了一地。
她趾高氣揚地指著我說:“喂,那個服務生,過來幫我撿一下。”
我蹲下去撿。
她穿著十厘米的細高跟鞋,一腳踩在我的手背上。
鞋跟狠狠地碾壓著我的骨頭。
我疼得冷汗都出來了,但一聲沒吭。
我撿起所有的東西,雙手遞還給她。
她接過包,用嫌棄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站了五個小時。
腿腫得像饅頭,腳也麻了。
宴會開始後,裴寒城的一個助理過來通知我。
“溫小姐,裴總讓你進去倒酒。”
我端著托盤走進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一眼就看到了他。
還有坐在他身邊的寧舒影。
她笑得溫柔又大方,正側著頭跟裴寒城說著什麼。
裴寒城的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
寧舒影脖子上戴著的那條翡翠項鏈,是我媽的陪嫁。
我爸當年花了一個億,在拍賣會上拍下來送給我媽的。
有人認出了我。
竊竊私語聲在我耳邊響起。
“那不是溫家大小姐嗎?怎麼在這當服務員了?”
“噓,小點聲,她現在是裴總的前妻。”
寧舒影也看到了我。
她朝我舉了舉酒杯,笑得像個勝利者。
她溫柔地叫我:“梔梔,好久不見。”
然後她靠在裴寒城耳邊說了句什麼。
她看著我說,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梔梔,謝謝你,成全了我和寒城。”
我手一抖。
托盤上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紅色的酒液濺濕了地毯。
裴寒城皺著眉看了我一眼。
眼神裏全是厭惡和不耐煩。
寧舒影趕緊站起來,裝作很關心的樣子。
“沒關係沒關係。”
“梔梔你小心點,別被碎玻璃劃到手。”
她真善良啊。
善良得像個天使。
5
酒過三巡,有人開始起哄。
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中年男人指著我說。
“我聽說溫家大小姐從小就學鋼琴,不如給我們表演一個助助興?”
我低著頭,小聲說:“我不會。”
那些人不依不饒。
“彈鋼琴不會,唱首歌總行吧?”
“別掃了大家的興啊!”
裴寒城坐在主位上,端著酒杯,沒說話。
他的沉默就是默許。
我被人半推半就地弄上了台。
話筒被硬塞進我手裏,冰涼。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眼神裏,充滿了看笑話的期待。
我張了張嘴,唱了一句。
“長亭外,古道邊......”
聲音一出來就破了音。
抖得不成樣子。
台下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有人吹著口哨起哄:“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我硬著頭皮又唱。
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模糊了台下那些嘲笑的臉。
寧舒影站起來,輕聲對裴寒城說:“算了吧,寒城。”
“梔梔可能是太緊張了,別為難她了。”
裴寒城冷冷地開口。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行了,下來吧。”
“別在上麵丟人現眼了。”
我逃也似的下台。
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我扶著牆,跌跌撞撞地跑進衛生間。
我蹲在隔間裏,抱著膝蓋失聲痛哭。
突然,我的頭開始劇烈地疼痛。
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我的腦子。
疼到我想用頭去撞牆。
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
滿手都是黏膩的鮮血。
血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紅色。
我知道,是我腦子裏的那顆子彈移位了。
五年前,在遊艇上,我替他擋了一槍。
子彈留在了腦子裏,醫生說取不出來。
還說,我活不過十年。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坐在地上。
想著,這樣也好。
熬不了多久了。
終於要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