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村那天,正好趕上當初搶走我青梅竹馬男友的白蓮花嫁給了外地老板。
而竹馬陸錚在酒席上哭得像條狗,耍酒瘋被人打了出去。
他滿身酒氣堵在我家門口,從兜裏掏出一遝錢塞我手裏。
“沈鳶,這是我給許薇準備的彩禮,她不要了,你拿著,我們結婚!”
我麵無表情,把錢甩回他臉上。
他急了,抓住我的胳膊,眼都紅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氣我當初為了她讓你滾?”
“我都說了我後悔了!”
我笑了。
後悔?
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把當年埋在老槐樹下的情書挖出來。
當著他的麵,燒成灰,再撒泡尿。
......
我回到爛泥村那天,許薇正風光大嫁。
流水席從村頭擺到村尾。
鞭炮碎屑鋪滿村道,像一層肮臟的紅雪。
我沒去湊熱鬧,徑直走向我家養豬場的廢墟。
五年前,這裏塌了,也埋了我爹。
剛在廢墟前站定,身後就傳來一陣喧嘩。
是陸錚,我那青梅竹馬的前男友。
他被幾個壯漢從許薇的酒席上架了出來,像條被打斷了腿的死狗,嘴裏還哭嚎著許薇的名字。
他看見我,愣住了,然後跌跌撞撞地衝過來。
一身的酒氣和嘔吐物的酸臭味,熏得我直犯惡心。
他堵在我家門口,紅著一雙狗眼,從兜裏掏出一遝被冷汗浸得發軟的錢,硬塞我手裏。
“沈鳶,這是我給許薇準備的彩禮,她不要了,你拿著,我們結婚!”
錢上沾著他的體溫,黏膩又惡心。
我麵無表情,揚手把那遝錢狠狠甩回他臉上。
紅色的鈔票像一群被驚擾的血蝴蝶,散落一地。
他徹底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氣我當初為了許薇讓你滾?”
“沈鳶!我都說了我後悔了!我他媽後悔了!”
他的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我笑了,笑得他發毛。
後悔?
多廉價的詞。
五年前,我爸死在豬場裏,屍骨未寒。
他當著全村人的麵,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喪門星,讓我滾出爛泥村,別耽誤他跟許薇過好日子。
現在他後悔了。
是因為許薇嫁了更有錢的煤老板,把他像塊嚼爛的甘蔗渣一樣吐了。
還是因為他知道,他家那幾畝破地要被征收開發,能賠一大筆錢?
我這次回來,跟他那點狗屁倒灶的後悔沒半點關係。
我是回來挖東西的。
挖出當年我傻乎乎埋在老槐樹下的鐵盒子。
我要當著他的麵,把他寫的那些情書,一封一封,燒成灰。
然後,再撒泡尿上去。
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和我那段可笑的過去,是怎麼被我親手埋葬,再用最肮臟的方式,徹底風幹。
我甩開陸錚,頭也不回地走進養豬場的廢墟。
斷壁殘垣間,荒草長得比人還高。
五年前,我爸就是在這裏,被塌下來的預製板砸死的。
村裏人都說是意外,是豆腐渣工程。
隻有我知道不是。
我找了塊還算幹淨的石頭坐下,從包裏拿出半瓶二鍋頭,灑在地上。
“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