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慶功宴上，紀承被眾人簇擁著，觥籌交錯。

我因為身體虛弱，提前回了休息室。

剛推開門，就聽到裏麵傳來紀承經紀人秦姐壓低的聲音。

「阿承，你瘋了？你在頒獎禮上說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你忘了柒柒了嗎！」

我的腳步頓住了。

沈柒柒。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她是紀承藏在心底的白月光，一個遠在國外治病的芭蕾舞演員。

我隻在紀承的舊錢包裏，見過她一張小小的照片，笑得燦爛明媚。

紀承的聲音帶著一絲酒後的慵懶，卻異常清晰。

「秦姐，別提她了。」

「不提？你每個月抽那麼多血，九死一生地送到國外，不就是為了她？你現在搞這麼一出，是想讓林昭那個替身當真嗎？」

「她不是替身。」紀承的語氣冷了下來。

我的心猛地一提。

隻聽秦姐冷笑一聲：「不是替身是什麼？一個血袋子而已！阿承我告訴你，柒柒的病就快好了，等她回來，你必須跟林昭斷幹淨！別忘了，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

後麵的話，我再也聽不清了。

腦子裏嗡嗡作響，隻有一個念頭在盤旋。

抽我的血，是為了救沈柒柒。

他根本沒有病。

那些溫柔，那些愛語，那些深情款款的承諾，全都是假的。

我隻是一個被圈養的，提供新鮮血液的容器。

為了讓我心甘情願，他甚至不惜用愛上我作為偽裝。

多可笑啊。

我踉踉蹌蹌地跑回別墅，衝進他的書房。

那個他從不讓我進入的房間。

保險櫃的密碼，沒費力就試出來了，是我的生日。

我顫抖著手打開，裏麵沒有價值連城的文件，隻有兩份截然不同的體檢報告。

一份，是展示給外人看的，紀承血液病危的報告。

另一份，各項指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還有一份跨國醫療機構的郵件打印單。

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患者沈柒柒，p血型血液融合順利，身體狀況良好，預計下月初即可回國。】

我的血。

融合順利。

我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

窗外夜色深沉，將我整個人都吞噬。

原來，我才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那晚之後，我發了一場高燒。

紀承守在我床邊，三天三夜沒合眼，眼下一片烏青。

他一遍遍用溫水擦拭我的身體，喂我喝水，聲音嘶啞地喊我的名字。

「昭昭，醒醒，看看我。」

我睜開眼，看到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心裏一片冰冷。

多好的演技，不愧是影帝。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些報告，我大概又要感動得一塌糊塗了。

我虛弱地對他笑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他把我摟進懷裏，身體繃得很緊：「對不起，昭昭，都怪我。是我身體不好，才連累你。」

「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

他吻著我的頭發，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悔恨又痛苦。

我靜靜地靠著他，心裏盤算著另一件事。

沈柒柒下個月初就要回國了。

也就是說，紀承很快就不再需要我了。

他會用什麼方式把我踢開？

是給我一筆巨額分手費，還是用更不堪的手段，讓我身敗名裂，自動消失？

我的心臟一陣抽痛，不是因為舍不得他，而是因為不甘心。

如果我們一開始就隻是交易，銀貨兩訖，我不會說什麼。

可憑什麼他要玩弄我的感情？

憑什麼他們愛得感天動地，我就要成為那個被犧牲的，被愚弄的代價？

不。

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身體好轉後，紀承對我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他停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陪著我。

帶我去山頂看日出，帶我去海邊吹風，把我寵成了一個離了他就無法生活的小廢物。

他越是這樣，我心裏的恨意就越是翻騰。

他用最溫柔的刀，淩遲我的真心，現在又想用這些虛假的補償來麻痹我。

那天，秦姐又來了別墅。

她把我叫到花園，開門見山：「林小姐，開個價吧。」

她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推到我麵前。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阿承對你好，不過是看在你這幾年辛苦的份上。現在沈柒柒要回來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我看著支票上的一長串零，笑了。

「秦姐，你覺得紀承的命，值多少錢？」

秦姐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隻要紀承還需要我一天，我就永遠是紀太太。誰也別想把我從這個位置上趕下去。」

秦姐氣得發抖：「你別不識好歹！你真以為阿承愛你？他愛的人從始至終隻有沈柒柒一個！」

「是嗎？」我端起麵前的咖啡，輕輕晃了晃，「那又如何？他現在離不開我，不是嗎？」

說完，我起身就走，留下氣急敗壞的秦姐。

我知道，秦姐一定會把我的話告訴紀承。

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