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收費亭的門被人用力敲響。
我抬起頭,看到了陸珩。
他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英俊的臉上滿是憔悴和血絲。
他穿著昂貴的西裝,卻皺得不成樣子。
“開門。”
我沒動。
他開始用力地拍打玻璃。
“薑月,你開門!”
“你看著我,把話說清楚!”
他像是瘋了一樣,引得路過的車輛紛紛側目。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隻好打開了門。
他一個箭步衝進來,狹小的收費亭瞬間變得擁擠不堪。
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和高級古龍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嗆得我皺起了眉。
“為什麼?”
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得要捏碎我的骨頭。
“就為了錢?你告訴我,就為了錢?”
我看著他猩紅的眼睛,心裏沒有任何波瀾。
“是。”
我直視著他,平靜地吐出一個字。
他被這個字徹底擊垮了。
他鬆開我,後退一步,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我不信。”
“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
他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張卡,塞進我手裏。
“這裏麵有一千萬。密碼是你的生日。你把那五百萬還給我媽,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帶著哀求。
我看著手裏的黑卡,笑了。
“陸珩,你和你媽還真是親母子。”
“都喜歡用錢來解決問題。”
我把卡扔回到他身上。
“錢我已經收了,也花了。還不起了。”
“我們之間結束了。”
陸珩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裏是冰冷的灰燼。
“薑月,你真讓我惡心。”
他轉身,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我成功地在他心裏,刻下了一個貪慕虛榮的烙印。
這很好。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直到一周後,一輛熟悉的賓利停在了我的收費亭前。
車窗降下,是秦嵐那張保養得宜的臉。
她遞過停車卡,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薑小姐,最近過得還好嗎?”
她刻意加重了“薑小姐”三個字。
我接過卡,麵無表情地刷了一下。
“停車費,二十元。”
她從錢包裏抽出一張一百的,遞給我。
“不用找了。”
她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聽說你和我兒子斷了,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陸珩這幾天在家鬧得天翻地覆,不過小孩子鬧脾氣,過幾天就好了。”
“我已經給他安排了新的相親對象,是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孩。”
我低著頭,找了她八十塊錢,連同收據一起遞出去。
“夫人,您的找零。”
我的不卑不亢,似乎讓她有些意外。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你倒是比我想的要沉得住氣。”
“不過也是,拿了五百萬,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她發動了車子。
“記住自己的身份,以後不要再做飛上枝頭的白日夢了。”
車子開走,我看著後視鏡裏她得意的側臉,緩緩地笑了。
秦嵐,別急。
這三十年的利息,我才剛剛開始收。
秦嵐以為我拿了錢就會滾得遠遠的。
她想錯了。
我不僅沒走,還牢牢地釘在她眼皮子底下。
這個停車場隸屬於市中心最高端的商場-寰宇中心。
而寰宇中心是我爸薑遠山名下無數產業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秦嵐是這裏的常客。
她和她的貴婦朋友們,每周都會來這裏喝下午茶、做SPA、逛街。
所以隻要我還在這個收費亭,她就總能看見我。
看見我,她就會想起她是如何用錢打發我的。
這會讓她產生一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而我就是要讓她沉浸在這種虛假的快感裏。
果然,接下來的一個月,秦嵐來得更頻繁了。
有時她一個人來,有時帶著不同的朋友。
每一次,她都會刻意地在我麵前停下車,用那種施舍般的眼神看著我。
她的朋友們也對我的存在心知肚明。
她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看好戲的戲謔。
“哎呀,嵐姐,這就是那個......?”
“你這種下賤胚子,就別做嫁入豪門的白日夢了”
“五百萬就打發了?嵐姐你還是心太軟。”
我始終低著頭,沉默地刷卡、收費、找零。
看起來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我的沉默在她們看來,是懦弱和無地自容。
她們的優越感在我的懦弱麵前,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天下午,秦嵐又帶著她的姐妹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