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程遠飛奔去了兒科，一把將那個男孩抱在腿上，手掌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

林妍俯身調整點滴速度，長發垂落時，程遠自然地伸手為她別到耳後。

這個動作熟悉得刺目，隻不過對象從她換成了林妍。

“旭旭乖，打完針爸爸帶你去買恐龍。”

程遠溫柔地哄著，男孩掛著淚珠的小臉立刻亮起來。

“要暴龍！要會吼的那種！”

孩子揮舞著紮針的小手，程遠立刻握住，低頭吹著那塊膠布：

“好～爸爸吹吹就不痛了。”

沈柔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被這一幕刺紅了雙眼。

五年前的彩超照片上，程遠也用鋼筆細細畫過一隻小恐龍。

他說如果是男孩，要買一屋子的恐龍玩具。

如果是女孩，就買一櫃子公主裙。

多麼諷刺啊，她的老公正在踐行他的承諾，隻不過對象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的孩子。

……

第二天早上查房時，林妍穿著雪白的白大褂走進來，身後跟著三個實習生。

“沈小姐氣色不錯，我是心臟科醫生，負責照看你的心臟情況。”

她掛著職業微笑走近，胸牌在晨光中晃得刺眼。

林妍路過床尾的程遠時，指尖輕輕擦過他的手背。

這個動作快得幾乎像是錯覺，但程遠耳根瞬間泛起的紅暈騙不了人。

“考慮到患者的心臟病史及兩次不良妊娠結局……”

林妍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絕對禁止妊娠。”

病房霎時安靜。

程遠手中的鋼筆啪地掉在地上。

“你說什麼？”

沈柔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林妍翻開報告：“二尖瓣狹窄加重，妊娠會導致——”

她突然湊近沈柔，用隻有沈柔能聽見的聲音說，“猝死。”

程遠猛地站起來，“林醫生！”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警告。

“抱歉，職業習慣。”

林妍後退半步，卻順手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屏幕正對著沈柔。

沈柔清楚地看到上麵三個人的笑臉，程遠抱著穿恐龍連體衣的男孩，林妍靠在他肩頭。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程遠說要值班的那個周末。

那天清晨他照常為她準備好早餐，走之前親了親她的額頭，眼裏盛滿不舍：

“今天不能陪你賴床了。”

沈柔記得自己笑著說：“我們程醫生可是救死扶傷的大英雄呢。”

還說要給他送午餐，他立刻搖頭，說醫院細菌多，怕她心臟受不了。

現在想來，他慌亂的眼神不是因為擔心她，而是害怕她會撞破他們的三人世界。

那些體貼的阻攔，不過是為了給林妍和他們的孩子築起一道她永遠無法跨越的圍牆。

沈柔滿心歡喜地以為他在拯救別人的生命，而他正抱著別人的孩子，扮演著一個完美的父親。

那個為她煎蛋的溫柔丈夫，和照片裏摟著林妍微笑的男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心臟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沈柔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像被巨石壓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血壓190/110！”護士驚呼著衝過來。

混亂中，沈柔看見程遠的第一反應是抓住林妍的手腕把她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