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晚,跟大哥回家吧…?”
霍承景的語氣近乎哀求。
家?
從我對他們抗議卻無效,讓許雅雅住進來開始。
從強迫我讓出房間給許雅雅無視我的委屈開始。
亦或者是從縱容許雅雅摔碎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佩,卻反過來指責我不懂事開始。
那裏就不是我的家了,而是許雅雅的家。
我沒有回答,隻是把手往回抽。
霍承景卻固執的攥著我手腕不肯鬆手。
爭執間,我腳下不穩,狠狠摔在了地上。
“晚晚!”
霍承景慌了,連忙蹲下身察看我的情況。
他看著我的腿,嘴唇翕動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瞬間發了狠,甩開他的手後使勁把褲子往下拽,遮住了自己的義肢。
這條腿,是因為霍承景斷的。
那天,許雅雅故意搶走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佩,摔碎了以後卻仍然在我麵前裝可憐。
那是我第一次在忍無可忍之下對許雅雅動手。
她動作誇張的往一邊倒去,頭摔在牆上,頓時血流如注。
“啪!”
那也是霍承景第一次動手打我。
“霍向晚!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
“我是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再傷害雅雅了!你為什麼還要一次次誣陷她?不惜用你媽的遺物?”
他將原本碎裂的玉佩踩在腳下,我的心連同玉佩,一起碎成了渣。
許雅雅哭的梨花帶雨,聲音哽咽著: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承景…承霖…我本來不就不應該繼續待在霍家,你們不要因為我跟晚晚吵架!”
她忽然從地上爬起來衝向一旁的窗戶,絕望的嘶吼著,
“都是因為我!隻要我死了!隻要我消失!一切都會變好的!”
許雅雅以一種決絕的姿態一躍而下。
她沒死,腿卻受了重傷。
霍承霖親手推我下高台,我在血泊中,在絕望和疼痛中失去了意識。
等再睜開眼睛,我已經感受不到自己右腿的存在。
霍承景,我最敬重的大哥,親口對我說:
“晚晚,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這是你欠雅雅的。”
他和霍承霖冷漠的仿佛從前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我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受到了懲罰。
從截肢後,每逢雨天,我就會被幻肢疼折磨得生不如死。
一滴冰涼的眼淚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聽見霍承景哽咽的聲音,他說:
“對不起晚晚,大哥後悔了......”
我回過神,霍承景伸出手,似乎是想去碰我的腿。
一股劇痛卻從已經消失的腿傳來,生理性的眼淚被逼出來。
霍承景微涼的手突然碰到我的臉頰。
我疼的失了智,積攢在心底多年的恐懼和恨意衝上頭頂。
我猛地低頭,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虎口上!
“滾開!別碰我!”
我嘶吼著,口腔裏彌漫開血腥味:“那裏不是我的家!”
恍惚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冷風夾著雨絲刮在我身上,消失的腿傳來劇痛。
無數雙油膩膩的手在我身上遊走時的恐懼,撥出去的電話裏是他們冷漠的聲音。
身體被貫穿的那一刻,粘稠的鮮血噴濺在我臉上。
身上的人被大力扯開,我被擁進了一個微涼的懷抱。
我恐懼的用僅剩的一條腿踢打著,男人卻擁的更緊,彷佛要將我揉進骨血裏。
他清冷的嗓音從我頭頂響起:
“不要怕,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
“裴照野......”
我哽咽念出,心臟像是被燒紅的鐵釘狠狠釘入,傳來一陣陣抽搐般的絞痛:
“裴照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晚晚!晚晚!”
霍承景驚慌失措的聲音在我耳邊越來越弱。
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