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煩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顧青雲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語氣平淡地問道:“何事?”
林浩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這裏人多眼雜,說話不便,不如我們去外麵走廊詳談?”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身邊跟著的孫曉和另外兩個平時以他馬首是瞻的跟班,也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
顧青雲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他倒想看看,這被嫉妒衝昏頭腦的少年能玩出什麼花樣。
隨後,顧青雲便跟著林浩幾人來到了教學樓一處相對僻靜的樓梯轉角。
林浩帶來的四人很有默契地散開,隱隱將顧青雲圍在了中間。
林浩站在顧青雲麵前,他身材比顧青雲略高一些,此刻刻意挺直了腰板,試圖營造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他盯著顧青雲,語氣不善地質問道:“顧青雲,你老實說,你到底認不認識蕭月兒?”
“在來學院的路上,有過一麵之緣,算不上認識。”顧青雲如實回答,這確實是事實。
“一麵之緣?不認識?”
林浩嗤笑一聲,臉上寫滿了不信,“那為什麼蕭月兒會從天字班轉到我們地字班,還偏偏指名要跟你這個悶葫蘆同桌?”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質問。
顧青雲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因為她有事情求我幫忙。”
“蕭月兒有事求你?哈哈哈......”
林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笑了起來,他身邊的孫曉幾人也跟著哄笑,“顧青雲,你是沒睡醒還是在說夢話?蕭月兒是什麼身份?
蕭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會有什麼事需要求你這麼一個......一個默默無聞的家夥?你算什麼東西?”
顧青雲隻是淡淡地看著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他們在嘲笑的是別人。
笑了一會兒,林浩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壓低聲音逼問道:“顧青雲,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抓住了蕭月兒的什麼把柄?
所以才逼得她不得不轉班過來接近你?”
“沒有把柄。”顧青雲搖了搖頭,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
“真沒有?”林浩向前逼近一步,幾乎要貼到顧青雲臉上,目光凶狠地逼視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出破綻。
顧青雲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移開了目光,看向樓梯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這種小孩子的把戲,在他近萬年的生命裏,連一點漣漪都激不起。
見顧青雲這副油鹽不進、完全無視自己的態度,林浩心中怒火更盛。
他強壓著火氣,用帶著命令口吻的語氣說道:“我不管你到底認不認識她,也不管她為什麼找你。
顧青雲,你給我聽好了,明天我來學堂的時候,不想再看到蕭月兒坐在你旁邊!
你想辦法,讓她主動去找夫子換座位,或者你自己滾蛋!明白嗎?”
“我盡量。”
顧青雲敷衍地應了一句,隨即揉了揉肚子,“話說完了?我可以去膳堂了吧?餓了。”
他那副完全沒把威脅放在心上的模樣,讓林浩氣得牙癢癢。
但此刻還在學院內,他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你可以走了。不過,希望你記住我說的話。否則......”
林浩冷笑一聲,話語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別怪我不顧同窗之誼!”
在林浩看來,顧青雲這種沒什麼背景、資質又平庸的學員,在他麵前就跟螻蟻差不多,平時懶得踩而已。
如今這螻蟻竟敢觸及他都不敢奢望的東西,自然要狠狠敲打。
顧青雲仿佛沒聽到他後半句的威脅,慢悠悠地轉身,朝著膳堂的方向走去。
看著顧青雲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孫曉湊到林浩身邊,小聲說道:“浩哥,就這麼讓他走了?
我看他肯定沒說實話,說不定真捏著蕭月兒的什麼短處。要是我們能問出來,或許......”
林浩冷哼一聲,打斷了孫曉的話:“急什麼?學院裏人多眼雜,不好動手。
放心吧,這廢物要是不識抬舉,有的是機會‘教導’他該怎麼做人。”
......
顧青雲回到教室門口,胖乎乎的趙大富正一臉焦急地等在那裏,看到他完好無損地回來,明顯鬆了口氣。
“顧青雲,你沒事吧?林浩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趙大富上下打量著顧青雲,關切地問道。
“沒事。”顧青雲搖了搖頭。
“哎呀,你可要小心點!”
趙大富壓低聲音,一臉後怕地說,“下次林浩再叫你單獨出去,你可千萬別去了!
這人背景不一般,他家在城裏開著好幾家武館和藥材鋪,跟城衛司的一些人都說得上話,咱們普通學員可惹不起他!”
顧青雲拍了拍趙大富的肩膀,算是回應了他的關心,但臉上依舊沒什麼緊張的神色。
下午的課程,顧青雲趁著一次課間休息,還真去找了王夫子一趟,試著提出換座位的請求。
結果可想而知。
王夫子一聽,立刻把臉一沉,訓斥道:“顧青雲!你以為學院是你家開的?
座位是你說換就換的?蕭月兒同學主動來我們地字班,那是我們班的榮幸!
你能與她同桌,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你不知珍惜也就罷了,還敢提這種要求?
給我回去好好待著!”
在王夫子看來,蕭月兒的意願遠比顧青雲的感受重要得多。
換座位?根本不可能。
碰了一鼻子灰,顧青雲也徹底熄了通過“正規渠道”解決麻煩的念頭。
回到座位,前排的林浩和孫曉不時回頭,投來警告和威脅的目光。
顧青雲全當沒看見,大部分時間依舊趴在桌子上,神遊天外。
今日課程結束。
蕭月兒將書箱背好,看向旁邊剛抬起頭的顧青雲。
臉上露出一絲看似溫柔,實則帶著狡黠的笑容,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圍還沒走完的學員聽到:
“顧青雲,明天見哦。以後在修煉上有什麼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這話聽起來像是同學間的友好互助,但結合她早上那引人遐想的話語,此刻聽在旁人耳中,更是坐實了兩人關係不一般。
顧青雲連眼皮都懶得抬,直接把她當成了空氣。
林浩在離開教室前,特意走到顧青雲桌前,用手指敲了敲他的桌麵,冷笑道:“顧青雲,我說過的話,希望你記在心裏。否則,後果自負......”
顧青雲依舊沒理他,等林浩說完,便站起身,徑直離開了教室,把林浩晾在了原地。
看著顧青雲又一次無視自己,林浩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中閃過一抹戾氣。
“浩哥,這小子太囂張了!要不要我們現在就跟上去......”孫曉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林浩擺了擺手,眼神冰冷:“在城裏動手目標太大。他不是喜歡裝清高嗎?我有的是辦法讓他乖乖聽話!”
......
顧青雲並沒有直接回流雲巷的小院。
他在雲夢城西門外不遠處的一處小山穀裏,開辟了一小片藥圃。
這是他在一次閑逛中偶然發現的,地方隱蔽,土質尚可,便移植了一些常見的、可用於日常調息或烹飪的草藥過去,偶爾會去照料一下。
顧青雲來到了他的小藥圃。
他取出帶來的木桶,準備去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打水。
然而,當他提著木桶來到溪邊時,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隻見原本清澈的溪水,此刻水麵竟漂浮著一層淡淡的、不正常的暗紅色,同時,空氣中還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溪水被血汙染了?
顧青雲心中有些不快。
這溪水是他澆灌藥圃的主要來源,被這麼一弄,短時間內都不能用了。
他站起身,沿著溪流朝著上遊方向走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走過一個長滿灌木的小土坡,前方大約三十米開外的景象映入眼簾。
隻見一名穿著黑色勁裝、但衣衫多處破損、沾染著塵土和血跡的女子,正捂著鮮血淋漓的左臂,踉踉蹌蹌地沿著溪邊奔跑,身形搖搖欲墜。
那溪水中的暗紅色,正是從她手臂傷口不斷滴落的鮮血所致。
那女子也看到了顧青雲,絕望的眼神中驟然亮起一絲希望的光芒,用盡最後力氣嘶聲喊道:“救......救命!”
然而,她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了一個冰冷陰沉的聲音:“李如雙,別再跑了。秦小姐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隻見兩名身著灰色短打、麵容精悍、眼神淩厲的男子,已然追至女子身後不足二十米處。
兩人手中並未持尋常刀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表明他們皆是修煉出內息的武者,而且修為不弱。
顧青雲本不欲多管閑事,轉身就欲離開。
這種江湖仇殺,他見得太多,早已麻木。
可那兩名追兵也同時發現了他。
“站住!你是什麼人?!”其中一名麵有刀疤的男子厲聲喝道,眼神警惕,捏著符籙的手指向了顧青雲。
另一人也瞬間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顧青雲停下腳步,攤了攤手,語氣平淡地說道:“路過的,采藥的。我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不會說。你們繼續。”
聽到顧青雲的話,那受傷女子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絕望,腳下一軟,幾乎栽倒。
而那兩名追兵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凶光。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滅口,絕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在這荒郊野嶺,多殺一個采藥的,不過是順手之事。
“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運氣不好,看到了不該看的事!”刀疤臉男子獰笑一聲,不再猶豫,手中的刀直取咽喉!
電光石火之間,顧青雲原本站立的位置身影一晃,竟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見。
那刀砍空,將他身後的一棵小樹攔腰斬斷!
“唉......”一聲淡淡的歎息在空中響起,“我本不欲沾染因果,隻想安安靜靜地打水澆我的藥圃。為何非要逼我出手呢?”
那兩名追兵大驚失色,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顧青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了他們麵前不足一尺之地!
顧青雲看似隨意地抬起右手,一巴掌扇向那名刀疤臉男子。
這一掌看似緩慢,卻蘊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道。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刀疤臉男子的頭顱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臉朝向了背後,五官扭曲,眼中充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鮮血從口鼻中溢出,當場氣絕身亡!
另一名追兵見到這恐怖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轉身就想逃跑,將輕身功法施展到了極致。
但顧青雲豈會給他機會?
他並指如劍,看似輕描淡寫地朝著那逃跑者的後心隔空一點。
“噗!”
一聲悶響,那逃跑者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後背猛地凹陷下去,狂噴一口鮮血,撲倒在地,身體抽搐了兩下,便再無聲息,眼中隻剩下無盡的恐懼。
從兩名追兵出手到斃命,不過短短兩三息的時間。
顧青雲眼神平淡地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心中波瀾不驚。
他本已退讓,奈何對方非要斬盡殺絕。
既然對方動了殺心,那他反擊取命,也是天經地義。
你不動我,我不理你。
你若想殺我,我便送你往生。
解決完這兩個麻煩,顧青雲這才轉過身,看向那名因失血過多和極度震驚而癱軟在地、麵色慘白的黑衣女子。
此刻,那女子正睜大著一雙美眸,難以置信地望著顧青雲,嬌軀因恐懼和虛弱而微微顫抖。
她剛才看到了什麼?
兩名內力修為不俗好手,在這個看似普通的采藥人麵前,竟然如同土雞瓦狗般被瞬間秒殺?
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巨大的衝擊加上失血帶來的眩暈,讓她眼前一黑,終於支撐不住,徹底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