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青雲離開蕭府後，偌大的客廳內，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蕭文山望著顧青雲離去的方向，目光複雜，良久，才緩緩轉向自己的女兒蕭月兒，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和難以言說的感慨。

他這女兒，繼承了其母的優秀容貌，在雲夢城年輕一輩中追求者甚眾，可謂眾星捧月。

可為何到了這顧青雲麵前，反倒像是成了洪水猛獸，被對方百般嫌棄，唯恐避之不及？

“唉......”

蕭文山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些許無奈，“月兒，莫非是你平日裏被嬌縱慣了，性子有些......嗯，使得顧大師心生厭煩，才如此急於與你劃清界限？”

“父親！我才沒有！”蕭月兒聞言，頓時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委屈地辯解道，“是顧青雲他自己說的，他性子喜靜，最討厭麻煩！所以才不想我跟他同桌，惹人注目！”

“還有，父親，您一口一個顧大師的把人家叫的那麼老。”

“哦！哈哈，是為父考慮不周，應該是顧少俠。”

蕭文山將目光重新投向門外，仿佛還能看到那個少年淡然離去的背影，不禁由衷感歎道：“為父許久未曾見過如此出色的年輕人了。

麵對威逼利誘，不卑不亢；

身懷絕世醫術，卻不見絲毫驕躁之氣，行事如風過水麵，波瀾不驚。

這份心性修為，遠超其年齡應有之態。”

他頓了頓，似在回味，繼續說道：“最難得的是，他有一顆淡泊名利之心。

方才我贈他客卿令牌，言明可隨意支取酬勞，他接令牌時眼神平靜無波，仿佛接過的隻是一塊尋常石頭。

這種對身外之物的超然態度，絕非尋常人家能夠培養出來的。

真不知是何等人物，才能教導出這樣的後輩......若有機會，為父倒真想拜訪一下他的長輩。”

說完，他轉過身，看著自己容貌出眾、家世顯赫的女兒，又想起那個不成器整天隻知道舞刀弄槍的兒子蕭辰，不由得搖了搖頭。

語氣帶著一絲鞭策：“月兒，辰兒，你們兄妹二人，與這位顧少俠相比，無論是心性、眼界還是如今的成就，差距何止千裏？

日後還需加倍努力才是啊。”

蕭月兒還是第一次聽到父親如此毫不吝嗇地盛讚一個同齡人。

而且這個人還是她之前百般糾纏、如今又被其“驅逐”的對象。

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既有幾分被比下去的不服氣，又有一絲難以忽視的......好奇？

這個顧青雲，真有父親說的那麼優秀嗎？哼！

蕭文山見女兒神色變幻，以為她聽進了自己的話，便又囑咐道：“為父看那顧大師對你倒也並非真的厭惡，或許隻是不喜喧鬧。

你既與他有同窗之誼，日後在學院中，不妨多些真誠往來，爭取能與他交個朋友。

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將來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啊！”

蕭月兒抿了抿嘴，沒有應聲，心裏卻暗自嘀咕：交朋友？

人家現在隻想把我趕得遠遠的！

......

且說顧青雲離了蕭府那朱門高牆，並未直接返回流雲巷那小院，而是習慣性地繞道去了位於雲夢城西門外的那處隱蔽小山穀，想去看看自己的藥圃。

然而，當他走到距離藥圃尚有百來步遠的一片幹硬土路上時，腳步微微一頓。

他敏銳的目光掃過地麵，雖然痕跡很淺，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但他還是辨認出了幾串不屬於自己的、略顯淩亂的腳印。

粗略看去，至少有五六種不同的鞋底紋路。

這意味著，在大約一兩個時辰之前，曾有五六個人朝著他藥圃的方向去了。

這可就有些反常了。

這座小山穀位置偏僻，平日裏除了他，根本不會有人踏足。

難道是城裏的采藥人偶然發現了這裏？

還是......衝著他來的？

“嘖，該不會是來偷我那些‘凝露草’和‘赤炎椒’的吧？”顧青雲心裏有些不爽，那些可是他精心培育，用來日常調味的。

想到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剛走到藥圃外圍的灌木叢附近，幾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從兩側閃出，瞬間形成一個半包圍圈，將顧青雲困在中間。

六名身著黑色緊身短打、麵容冷峻的漢子，手中赫然握著已經上弦的強弩，閃爍著寒光的弩箭箭尖，齊刷刷地對準了顧青雲周身要害。

為首一名臉上帶著一道淺疤、眼神銳利的黑衣人上前一步。

臉上擠出一絲看似平和實則冰冷的笑容，開口道：“朋友，別緊張，我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大家都省事。”

顧青雲臉上看不出絲毫驚慌，點了點頭：“問吧。”

“這個藥圃，是你的？”疤臉黑衣人指了指那片被精心打理過的土地。

“是我的。”顧青雲坦然承認。

“那昨天下午，差不多也是這個時辰，你是不是也在這裏？”黑衣人繼續追問，眼神緊緊盯著顧青雲的表情。

“沒錯。”顧青雲回答得很幹脆。

聽到這個回答，幾名黑衣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殺意驟起。

疤臉黑衣人微微眯起眼睛，聲音壓低了幾分：“那......昨天下午，你有沒有在這附近，見到一個女人？一個受了傷的女人？”

“見到了。”顧青雲答道，語氣依舊平淡。

氣氛瞬間變得凝滯。幾名黑衣人握弩的手更緊了一分。

疤臉黑衣人手指輕輕搭在弩機扳機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最後一個問題......是不是你，救下了那個女人？”

顧青雲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帶著幾分無奈和嘲諷：“嚴格來說，我並不算救她。是你們的同伴先想殺我滅口，我不過是出於自衛，順手把他們解決了而已。”

“感謝你的誠實。”

疤臉黑衣人臉上最後一絲偽裝的笑意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殺意，“那就......再見吧！”

話音未落，他猛地扣動了扳機！

“嗖！”

一支弩箭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激射而出，直取顧青雲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