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砰！砰！砰！啊——！”

狹窄僻靜的巷道內，沉悶的撞擊聲、骨骼碎裂的脆響以及淒厲的慘嚎聲不絕於耳，打破了黃昏的寧靜。

麵對如同潮水般湧來、手持鐵棍、麵目猙獰的二十餘名打手，顧青雲的身影在密集的棍影中穿梭，顯得從容不迫。

他步伐看似閑庭信步，每一次側身、每一次挪移，都恰到好處地避開了呼嘯而來的致命攻擊，動作輕描淡寫，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殺，而是在進行一場優雅的舞蹈。

然而，他的每一次出手，卻都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力。

或拳，或掌，或指，或腿，招式古樸無華，甚至有些隨意，但落在那些衝上來的打手身上，卻爆發出驚人的效果。

一名彪悍的混混怒吼著，將全身力氣灌注於雙臂，鐵棍帶著惡風直劈顧青雲頭頂。

顧青雲隻是看似隨意地抬起左手，食指與中指並攏，輕輕點在那呼嘯而下的鐵棍側麵。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那根粗實的熟鐵棍竟從中彎折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那混混隻覺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從棍身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鐵棍脫手飛出，整個人更是被那股暗勁震得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滿臉駭然。

另一名打手趁機從側麵偷襲，鐵棍橫掃顧青雲腰肋。

顧青雲看也不看，右腿如鞭般後發先至，精準地踢在對方手腕上。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可聞，那打手慘嚎一聲，手腕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鐵棍“哐當”落地，他抱著斷腕跪倒在地，痛得渾身抽搐。

顧青雲如同虎入羊群，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他沒有施展任何絢麗的法術，僅憑肉身的力量、速度和對時機妙到毫巔的把握，便將這些凶神惡煞的打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往往隻是一個照麵，便有一人倒地不起，或斷手，或折腿，或內腑受創，失去戰鬥力。

站在顧青雲身後不遠處的蕭月兒，早已被眼前這血腥而暴力的場麵嚇得花容失色，俏臉蒼白如紙。

她自幼生長在蕭家的羽翼之下，見過最大的衝突也不過是家族子弟間的切磋比試，何曾親眼目睹過這等刀光棍影、以命相搏的慘烈場景？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慘叫聲，讓她胃裏一陣翻騰，嬌軀微微顫抖，幾乎要站立不穩。

一名殺紅了眼的打手，見久攻顧青雲不下，又將目標轉向了看似柔弱可欺的蕭月兒。

他眼中凶光畢露，根本不管目標是誰，掄起鐵棍就朝著蕭月兒光潔的額頭猛砸下去！

這一棍若是砸實，後果不堪設想！

“啊！”

蕭月兒美眸圓睜，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棍影，無邊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橫移，擋在了蕭月兒身前。

是顧青雲！

他甚至沒有回頭，隻是右臂隨意地向後一抬，用小臂外側迎向了那根勢大力沉的鐵棍。

“哐！！！”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巨響！

那根堅硬的熟鐵棍，在接觸到顧青雲手臂的瞬間，竟如同脆弱的枯枝一般，從中斷裂！前半截棍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那名出手的打手徹底傻眼了，握著半截斷棍，呆立當場，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極致的恐懼。

這......這真的是人的手臂嗎？

就算是精鐵鑄造，也不過如此吧？！

此刻，他心中所有的凶戾之氣都化為了冰涼的恐懼，隻想丟下棍子，轉身逃跑，遠離這個怪物！

然而，顧青雲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依舊沒有回頭，隻是左腿如同蠍子擺尾般向後一撩，腳尖看似輕飄飄地點在了那名打手的胸口。

“噗！”

那打手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透體而入。

胸口劇痛，仿佛被一柄巨錘砸中，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直接撞塌了巷邊一堆雜物，癱軟在廢墟中，生死不知。

原本胸有成竹、以為勝券在握的林震南，站在馬車旁，臉上的獰笑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的驚駭與慌亂。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帶來的、堪稱林家武館精銳的二十多名好手，在顧青雲麵前如同土雞瓦狗一般，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非死即傷，竟然連拖延片刻都做不到！

他知道顧青雲有些身手，否則也不可能傷了他的兒子林浩和得力手下林豹。

但他萬萬沒想到，顧青雲的實力竟然強橫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哪裏是有點身手？這分明是深不可測的武道高手！甚至可能......超越了明勁的範疇？

看著手下如同被砍瓜切菜般迅速減少，林震南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雙腿發軟，頭皮發麻。

恐懼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他下意識地快步後退，想要鑽回馬車裏，駕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什麼報仇雪恨，此刻都比不上保住自己的性命重要！

然而，顧青雲豈會讓他如願？

顧青雲目光一掃，隨手抓起腳邊一個正捂著斷腿哀嚎的打手，如同拎起一隻小雞仔般，朝著林震南所在的馬車方向猛地擲去！

“啪啦——轟！”

那名打手的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狠狠地砸在了馬車的車廂前部！

巨大的衝擊力不僅將駕車的車夫嚇得魂飛魄散，滾落在地，更是將車廂前壁撞得散碎，車窗的琉璃瞬間粉碎，木屑紛飛！

剛爬上馬車的林震南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震得東倒西歪，嚇得肝膽俱裂！

他手忙腳亂地想要拽動韁繩，催動拉車的馱獸逃離。

可顧雲青的動作更快！他如法炮製，又將另一名打手扔了過去，這次直接精準地砸向了馭手的位置！

“砰！”

“啊——！”

一張血肉模糊、充滿驚恐的臉，猛地出現在林震南麵前的破碎車窗處，幾乎與他臉貼臉！

林震南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差點暈厥過去。

顧青雲不緊不慢地走到嚴重損毀的馬車旁，抬起腳，看似隨意地一踹。

“轟！”

本就搖搖欲墜的車門被整個踹飛。

顧青雲探手進去，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將渾身癱軟、抖如篩糠的林震南從車廂裏拽了出來，隨手扔在冰冷的地麵上。

方才還氣勢洶洶、揚言要打斷顧青雲手腳的林館主，此刻如同一條喪家之犬，癱倒在塵土中，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接觸到顧青雲那雙深邃如寒潭、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的眸子，林震南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我......我錯了！饒命！饒命啊！顧......顧少俠！顧大師！

是林某有眼無珠，冒犯了您！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林震南涕淚橫流，不顧形象地趴在地上。

拚命磕頭，額頭撞擊地麵發出“咚咚”的悶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喊求饒。

哪裏還有半分一家之主的氣度？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聲由遠及近，蕭遠峰駕馭著馬車，終於姍姍來遲。

他的良駒速度不凡，奈何路上人多他不敢太用力打馬鞭。

他遠遠就看到巷中一片狼藉，心中大急，飛身下車，衝到近前。

“三叔！”

蕭月兒見到親人，一直強忍的淚水終於湧了出來，聲音帶著哽咽，但仍強自鎮定道：“我，我沒事。你快去看看顧青雲......”

蕭遠峰目光掃過現場，饒是他見多識廣，經曆過不少風浪，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狹窄的巷道裏，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痛苦呻吟或昏迷不醒的彪形大漢，斷棍殘兵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這簡直如同一個小型的戰場！

而當他目光轉向前方，看到顧青雲正一隻腳隨意地踩在狼狽不堪、不斷磕頭求饒的林震南臉上時，更是心神劇震！

似乎感應到蕭遠峰的目光，顧青雲緩緩轉過頭，平靜地看向他。

就在與顧青雲目光接觸的一刹那，蕭遠峰渾身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頭史前凶獸盯上！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感覺呼吸一窒，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這......這是什麼眼神？

深邃，漠然，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俯視著渺小如螻蟻的眾生。

不帶絲毫殺氣，卻蘊含著令人靈魂戰栗的絕對威嚴與恐怖！

蕭遠峰此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這絕不是一個少年應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