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懷胎十月後,我還是不肯出生。
隻因她早早就將我抵押給了高利貸。
我媽瘋狂跳繩想把我震出來,我死死抓住子宮壁,讓她腹痛如絞。
她猛灌符水想毒害我,我就用力頂她的胃,讓她把膽汁都吐幹淨。
她甚至想從樓梯上滾下去摔出我,我就用臍帶把自己捆緊,讓她摔了個狗吃屎卻毫發無傷。
他們不是在期待我出生,而是在用酷刑逼我“交貨”。
我們互相折磨了7個月,直到這天,門外傳來催債的威脅:
“張建國!再還不上錢,你那個漂亮的大女兒,我們就抓去東南亞抵債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光是用來抵押的籌碼,還是逼姐姐跳火坑的催命符。
他們說的沒錯,我這個“未來的戶口”,早該被注銷。
1
“你這賠錢貨,怎麼還不出來!”
媽媽林秀蘭一邊咒罵,一邊大口喘息。
“咻——咻——”
是繩子抽打空氣的聲音。
她正在瘋狂跳繩。
每一次落地,我的整個世界都像被巨錘砸中。
羊水劇烈晃蕩,我被撞得七葷八素,頭暈眼花。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抓住子宮壁。
“哎喲!”
媽媽腹部一陣絞痛,癱倒在地。
她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孕肚,繼續咒罵。
“痛死老娘了!媽的,200萬的戶口,再不出來就砸手裏了!”
原來在她眼裏,我不是她的孩子,我隻是一個價值200萬的戶口本。
“哐當!”
門被粗暴地踹開,一股濃重的酒氣和黴味灌了進來。
爸爸張建林陰沉著臉,眼神渾濁。
“他媽的,又輸光了!手氣真背!”
他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小板凳,目露凶光盯著媽媽的孕肚。
“林秀蘭!你那個肚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明天再不出來,就讓你從二樓往下跳!我看震不震得出來!”
一陣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羊水,直達我的靈魂深處。
原來他們不是在鍛煉身體,也不是在期待我出生。
他們是在用酷刑,逼我這個還沒出生的胎兒提前“交貨”。
晚上,姐姐張靜下班回來了。
她身上混合著工廠機油和廉價洗衣粉的味道,那是疲憊的味道。
我認識這種味道。
姐姐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黑透了才回來,換回那點微薄的薪水,轉頭被爸爸搶走大半,拿去牌桌上揮霍。
她悄悄地來到媽媽床邊,輕輕地把手掌貼在媽媽的孕肚上,溫柔地對我說。
“寶寶,你千萬別怪媽媽,都是他們逼的......你要好好的......”
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感受到的第一縷,也是唯一的溫暖。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零錢,塞到媽媽枕頭下。
那是她從牙縫裏省出來的一周的飯錢。
“媽,求你了,別再折騰自己了,也別折騰他......”
姐姐的話還沒說完,爸爸就猛地從裏屋衝了出來。
他一把將錢搶了過去,眼神貪婪地數著,嘴裏卻罵罵咧咧。
“白眼狼!就掙這麼點,還敢管教起你的老子了?”
“信不信我把你賣了換賭本!”
話音未落,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姐姐臉上。
“啪!”
姐姐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媽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神麻木地看著天花板。
仿佛被打的,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個和她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這份冷漠,比那記耳光更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在我小小的身體裏轟然炸開。
我用盡全部的力氣,狠狠地踹了媽媽的肚子一腳。
“啊!”
媽媽痛得蜷縮起來。
爸爸卻很驚喜,他那張被酒精泡腫的臉因為興奮而扭曲。
“沒想到老子打這小賤人有用!你看,他有反應了!”
“林秀蘭,明天繼續跳!狠狠地折騰他,讓他早點滾出來!不聽話就打這小賤人!”
他絲毫不在意剛剛被他打倒在地的女兒,眼裏隻有那筆還沒到手的200萬。
姐姐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壓抑的哭聲像針一樣紮在我的心上。
對不起,姐姐。
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2
深夜。
“砰!砰!砰!”
家門被擂得震天響,伴隨著汙言穢語的叫罵。
“張建林!開門!別他媽裝死!”
外麵是高利貸的催債聲,一個粗野的男聲隔著木門吼道。
“說好的這個月還利息,錢呢!”
“戶口凍結日就快到了,再拿不出錢,老子現在就進去把你老婆肚子剖開,把那個小崽子拎出來抵債!”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媽媽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她的腹部一陣陣抽搐痙攣,那是極致的恐懼。
爸爸跪在門後,整個人縮成一團,聲音抖得厲害。
“彪哥,再寬限兩天,就兩天!”
“明天,明天一定有辦法讓他出來!真的,彪哥!”
門外的人狠狠啐了一口。
“媽的,就信你最後一次!明天太陽下山前要是沒消息,老子就卸你一條腿!”
腳步聲和叫罵聲遠去,屋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爸爸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衝到床底下摸索著。
他摸出一個用黃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打開後,是一個豁了口的舊碗。
碗裏是黑乎乎、散發著草木灰和腥氣的液體,聞起來令人作嘔。
“這是我花大價錢從‘活神仙’那求來的催產符水,喝了保準今天就能生!”
他端著那碗水,眼神狂熱,一步步朝媽媽逼近。
媽媽看著那碗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水,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抗拒和哀求。
她的嘴唇哆嗦著。
“建林,我怕......我怕......這是人命啊......”
那一刻,我的心中竟然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我的媽媽還有一絲母性,她還知道我是條人命!
然而,我這點可笑的幻想,被下一秒的耳光徹底打碎。
“啪!”
爸爸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都懵了。
“人命?200萬才是命!”
“喝!給老子喝下去!”
他捏住媽媽的下巴,強行將那碗符水往她嘴裏灌。
“嗚嗚......不......”
媽媽掙紮著,黑色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觸目驚心。
我不能讓他得逞!
這東西充滿了邪惡與不祥的氣息,喝下去,我和媽媽都得完蛋!
在符水即將滑入她喉嚨的瞬間,我調動起全身的力氣,猛地頂住了她的胃壁。
一股劇烈的惡心感直衝上來。
“哇——”
媽媽猛地推開爸爸,趴在床邊,把剛灌進去的符水連同晚飯的殘渣全都吐了出來,濺了爸爸一身。
酸臭和腥臭混合的味道,在狹小的房間裏彌漫。
爸爸被徹底激怒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嘔吐物,抬起腳,狠狠地踹在了媽媽的孕肚上。
“操你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一腳,不偏不倚,正中我的頭部。
我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我快要暈厥過去。
在混沌的劇痛中,我隔著肚皮,聽到爸爸咬牙切齒地低吼。
“軟的不行是吧?行!”
“我從網上買了催產針,明天就給你紮進去!我看你死還是不死!”
我的意識慢慢沉了下去。
姐姐,救我。
3
姐姐今天沒有去上班。
她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我能聽到她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打電話的聲音。
她在給高中的班主任打電話,聲音裏滿是祈求和絕望。
“老師......我還能回去讀書嗎?”
“我這次模擬考了年級第一......真的,我沒騙您......”
“我......我真的湊不夠學費了......我不想一輩子待在工廠裏......”
“求求您,再幫我想想辦法......求求您了......”
電話那頭,隻有無奈的歎息和拒絕。
姐姐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無聲的哽咽。
我的心糾起,疼得無法呼吸。
姐姐的人生,本該有光。
她那麼聰明,那麼努力,她不該被困在這個吃人的家裏,不該被那一身洗不掉的機油味禁錮一輩子。
下午,爸爸鬼鬼祟祟地從外麵回來了。
他手裏捏著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快遞盒,臉上帶著的猙獰。
他一腳踹開姐姐緊鎖的房門。
“小賤人!讓你去跟廠裏預支工資,你他媽裝死是不是!”
他一把將姐姐從房間裏拖出來,粗暴地扔在地上。
然後,他撕開那個快遞盒,拿出一支比普通針管粗好幾倍的針管,和一瓶沒有生產日期、液體渾濁的玻璃瓶。
這就是他說的催產針!
他將媽媽死死按在床上。
媽媽哭了,她的身體在抗拒,眼神裏是深深的絕望。
但她卻不敢反抗這個已經徹底瘋魔的丈夫。
爸爸熟練地抽取著瓶子裏渾濁的藥液,嘴裏還念叨著。
“別怕,就一下!打了這個,咱們的200萬就到手了!”
“到時候給你買金項鏈!大金鐲子!”
那泛著寒光的針頭,對準了媽媽的手臂。
就在那針頭即將刺入皮膚的時候,姐姐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撲過去,狠狠打掉了爸爸手裏的針管。
“啪!”
針管摔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四分五裂,渾濁的液體濺得到處都是。
一股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你們是殺人犯!你們要逼死他嗎!”
姐姐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張開雙臂,擋在了媽媽麵前。
“小賤人!你敢壞我好事!”
爸爸徹底瘋狂了。
他抓住姐姐的頭發,把她的頭一下、又一下地往牆上撞。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每一次,都感覺像是直接撞在我的心上。
我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媽媽在床上發出了尖叫,淒厲又絕望。
可她尖叫的原因,不是因為她正在被殘忍毆打的女兒。
而是因為那支摔碎的、能換來200萬的針管。
“我的針......我的錢啊......”
她捶打著床板,哭得撕心裂肺。
在這一刻,我前所未有地清醒。
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用我的“人頭”去換錢。
然後讓姐姐被這個家,被這兩個披著人皮的惡魔,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不。
我不能出生。
如果我的出生,意味著姐姐一生的毀滅。
那我寧願,從未來過。
我的死亡,將是她唯一的生路。
4
戶口凍結的最後一天,淩晨。
所有偏方都已經失效。
那個收高利貸的彪哥,直接一腳踹開了搖搖欲墜的家門。
他身後跟著兩個凶神惡煞的馬仔,一把明晃晃的刀,直接架在了我那個窩囊廢爸爸的脖子上。
“張建林,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今天太陽下山前再見不到孩子,就先卸你一條腿!”
彪哥冰冷的聲音,像死神的宣判。
死亡的威脅,催生了最瘋狂的決定。
爸媽做出了最後的、也是最喪心病狂的決定。
他們聯係了一家地下黑診所。
我聽到爸爸在電話裏壓低了聲音,語氣諂媚又急切。
“是,是,今天就剖!馬上就過去!”
我被帶到了一個陰暗潮濕、散發著濃重鐵鏽和黴味的地下室。
他們是用一輛破舊的電動三輪車把我媽拉來的。
為了躲避耳目,專走那些沒人走、連路燈都沒有的漆黑小巷。
三輪車顛簸得厲害,每一次震動,都讓我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一個滿嘴黃牙、渾身酒氣的“醫生”打著哈欠從裏屋走出來。
他打量了一眼媽媽的肚子,伸出五根手指。
“剖腹產風險大,這個數。先給一半定金,事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爸爸咬著牙,從口袋裏掏出所有皺巴巴的錢,又寫了張欠條,才湊夠了定金。
“醫生,求你了,一定要快!”
媽媽被兩個男人強行按在了那張肮臟的手術台上。
她抖得厲害,嘴裏發出“嗚嗚”聲,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我知道,他們要強行把我這個“資產”取出來了。
他們把冰冷刺鼻的液體,粗暴地塗抹在媽媽的肚皮上。
我冷得一個激靈。
這是麻藥的前奏。
一旦那根麻醉針刺入媽媽的脊椎,一旦麻藥生效,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我會被他們像一塊肉一樣拎出去。
而姐姐會徹底拴死在這個家裏。
直到被吸幹最後一滴血,榨幹最後一點價值,然後像塊破布一樣被丟掉。
不。
我絕不允許!
就在那根又粗又長的麻醉針頭,即將刺入媽媽脊椎的瞬間。
我發動了最後的,也是最決絕的反擊。
我調動起那些不明催產藥物在體內累積的所有毒性。
我用盡體內全部能量,瘋狂地衝擊著連接我和媽媽的那根臍帶。
一下,又一下。
刺激著整個子宮內壁脆弱不堪的血管。
來吧!
就用我這條不該存在的命,來誘發那最凶險的彌散性血管內凝血(DIC)!
讓你們的200萬發財夢,變成一場血紅色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