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回神時房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強大的壓迫感瞬間充斥了房間。
是沈聿珩。
他穿著一件黑色絲質襯衫,領口微敞,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
眉眼深邃,薄唇緊抿,看我的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種......近乎漠然的占有。
二十七歲的他,確實比後來的內斂多了幾分銳利與張揚。
“醒了。”
他聲音低沉,沒什麼溫度,隨手將裝著麵包牛奶的托盤放我床頭:
“吃了,以後住這裏,規矩我會讓管家告訴你。”
我垂著眼睫,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解救而心生妄想。
隻是極度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輕聲回答:
“好的,沈先生。”
他極輕地挑了下眉,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近乎麻木的順從。
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他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房門在他身後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房間裏重新陷入昏暗。
我端起那杯冰冷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
冰冷的液體劃過喉嚨,帶來清晰的真實感。
沈聿珩,你看,重來一次,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赤裸裸的交易。
你是買家,我是被買來的,需要遵守規矩的物品。
這樣很好。
我收拾好托盤,平靜地走出房間。
沈聿珩正坐在沙發上,幾個手下恭敬地彙報著什麼。
他指尖夾著一支煙,白霧嫋嫋,冷峻的側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抬眸看了過來,我沒有躲避他的視線,而是抬眼平靜迎上去:
“沈先生,感謝您替我償還債務,我會遵守這裏的規矩,請您給我一份工作,我會盡快攢夠錢,還清欠您的。”
“之後,我會離開,絕不糾纏。”
客廳裏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那幾個手下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沈聿珩卻緩緩將煙摁滅在水晶煙灰缸裏:“離開?”
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陸星辰,從我帶你回來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你的人,你的命,包括你將來賺的每一分錢,都屬於我。”
“想走?”他身體微微前傾,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一字一句:“除非你死。”
沈聿珩的話像一塊冰,砸在我心上,沒有激起波瀾,隻有一片死寂的冷。
我早該知道的。
重來一次,他掌控一切的秉性不會變。
“是,沈先生。”我低下頭,用最溫順的語氣,將所有的反抗與不甘都死死壓在眼底。
這時,一陣清脆利落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客廳裏凝固的氣氛:“聿珩。”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是江晚。
她一身剪裁精良的紅色套裙,長發挽成一絲不苟的發髻,她很美,是帶著攻擊性的明豔張揚。
和記憶裏,那個最初對我雖冷淡,卻還算客氣的二把手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她漂亮的杏眼掃過我,裏麵沒有任何善意,隻有毫不掩飾的輕蔑,以及....
敵意。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對勁。
按照上輩子的軌跡,此時江晚雖看不上我,但礙於沈聿珩,表麵功夫還是會做足的。
直到後來沈聿珩對我的占有欲越來越明顯,她才逐漸對我露出獠牙。
可現在,她看我時的厭惡幾乎不加掩飾。
“城東那邊的事處理幹淨了。”
她徑直走向沈聿珩,將一份文件隨手放在茶幾上。
這才像是剛注意到我一樣,唇角勾起一抹沒什麼溫度的笑。
“這位就是陸小姐吧?果然......很年輕。”她話語帶著微妙的停頓,像是在評價一件商品:
“聽說昨晚帶回來的?底細查清楚了嗎?別是什麼人安插過來的釘子。”
語氣公事公辦,卻字字帶刺。
“一個賭鬼輸掉的女兒,翻不起風浪。”沈聿珩又點燃了支煙,語氣平淡,像在說隻無關緊要的貓狗。
江晚笑了,走到我麵前,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陸小姐,既然聿珩留了你,以後就安分守己,這的規矩,不比外麵。”
她指尖輕劃過我臉頰,俯身朝我壓低聲音,警告意味清晰無比:
“最重要的是,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不該有的心思,別有,不該碰的人,別碰。”
我垂著眼,看著自己洗得發白的舊帆布鞋尖,心臟在胸腔跳動的更加沉重。
這一幕,與記憶產生了巨大的割裂。
為什麼江晚的態度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仿佛我們有仇....
一個荒謬而驚悚的念頭,驟然竄入我的腦海
難道......她也重生了?
這個猜測讓我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
“江小姐,”我抬起眼,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空洞惶恐:“我明白,我會守規矩,隻想盡快還清債務,不敢有別的想法。”
江晚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裏麵找出任何一絲偽裝的痕跡。
半晌,她才收回目光,轉身對沈聿珩說,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幹練:“下周三和泰格的談判,我需要帶幾個人過去,名單我晚點給你。”
“你定就行。”沈聿珩揮了揮手,對她的能力顯然極為信任。
江晚點點頭,不再看我,踩著高跟鞋利落地離開了。
我端著空托盤,準備退回那個小房間。
“從明天開始,你去書房打掃。”沈聿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每天早晚各一次。裏麵的東西,不許碰,不許看。”
書房......
那是沈聿珩處理核心事務的地方,藏著太多秘密。
上輩子,我直到最後幾年,才被允許偶爾進入。
此刻讓我去打掃,他是試探?但...這無疑也是一個找到離開方法的機會。
“是,沈先生。”我低聲應下。
算是在絕望的泥沼中,抓到的一根細微的稻草。
然而,沈聿珩的下一句話,便立刻將這點希望碾碎。
“記住,”他起身,強大的陰影籠罩住我,然後倏然伸手。
我心瞬間被揪成一團,他發現了?
隨即,在我微縮的瞳孔裏,他抽走了我托盤牛奶杯底,那張寫了別墅地址和電話的便簽紙。
將那張紙在指尖揉碎,他聲音貼在我的耳後,冰冷而殘忍:
“你不需要知道怎麼聯係外麵,也不需要想著能去哪裏。”
“你的世界,從今往後,隻有這棟房子,和我。”
我看著那團被揉碎的紙屑,攥緊了托盤的邊緣,指節泛白。
“是。”
我開始在書房打掃。
憑借上輩子在這裏生活了十三年的記憶,我在沈聿珩座位後方,那個巨大的的壁飾深處。
找到了一極細微的攝像孔洞。
那是沈聿珩的叔叔,沈延宗,早年為了製衡他,安裝的秘密監控探頭。
這件事,沈聿珩不知情。
“如果想要不被沈聿珩知道,請聯係我,小叔”對著探頭,我輕聲開口。
我篤定了,另一端的沈延在,很快就會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