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從寺廟回來後，就迷上了繡花。

她辭掉了工作，賣掉了首飾，把所有錢都換成了頂級的絲線和綢緞。

然後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日夜不停地繡著同一幅鴛鴦戲水圖。

那鴛鴦，一隻眼睛是血紅的，另一隻眼睛卻空洞洞的，像個黑窟窿，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我爸心疼她，勸她休息，她卻像瘋了一樣尖叫，說必須在下個月前繡夠99幅，否則我們全家都要大難臨頭。

我趁她昏睡過去，偷偷把所有繡品都剪了。

我爸氣得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你這個逆子！你媽好不容易找到精神寄托，你為什麼要毀了它！”

所有親戚都來指責我，說我媽自從開始繡花，家裏的生意都順了，是我嫉妒我媽，心理陰暗。

“你媽繡了這鴛鴦，你爸的身體都好了，你這個喪門星就見不得家裏好！”

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我爸拿著藤條，要替我媽出氣。

我看著他們癲狂的樣子，隻是冷冷地盯著我媽：

“媽，你再不好好看看，你繡的這鴛鴦，為什麼隻有一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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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爸的藤條撕裂空氣，帶著風聲狠狠抽在我身上。

“鴛鴦本就是成雙成對，怎麼可能隻有一隻腳！你這個逆子，為了讓你媽停下，竟然編出這種謊話來咒她！”

劇痛從背上傳來，火燒火燎。

我死死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痛呼，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媽。

她原本癲狂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動搖。

“不可能......我繡了這麼久，怎麼會沒發現......”

她喃喃自語，踉蹌著撲到那堆繡品上，瘋了似的翻找起來。

“看到了嗎！都有兩隻腳！都有！”

她舉起一幅繡品，衝我尖叫，可那繡品在她顫抖的手中，我看得分明，那隻妖異的鴛鴦，孤零零地立在水上，就是隻有一隻腳。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罵：“你把她逼瘋了！你媽現在眼睛都花了，看不清了！你滿意了！”

姑姑也上前來，痛心疾首地指責我：“小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媽繡花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啊！自從她開始繡，你爸的肝病好了，家裏的生意也起死回生，簽了好幾個大單子！這些都是福報！”

“是啊，”小叔在旁邊陰陽怪氣地附和，“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媽，見不得家裏好！你就是個喪門星！”

他們的話像一把把尖刀，紮在我心上。

我爸見我媽神情恍惚，更是怒不可遏，搶過姑姑手裏的麻繩：“把他給我綁起來！今天我非要打醒這個不孝子！”

親戚們一擁而上，將我死死按在椅子上。

冰冷的麻繩勒進皮膚，我卻感覺不到疼。

我看著我媽，她抱著那堆邪門的繡品，眼神空洞，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99幅......一定要繡夠99幅......不然我們全家都要大難臨頭......”

我爸高高舉起藤條，滿臉猙獰。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錯沒錯！”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爸，你身體好了，生意順了，可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晚上睡覺，是不是總感覺身上壓著什麼東西，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