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開了一家手機維修店，主打個性化定製服務。

我剛給客戶的手機貼好膜，妻子柳如煙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發小顧景淮剛失業，說想跟著你幹，你安排一下吧！”

我沒多想便應了下來。

哪知道第二天，我的一位老顧客來取定製的手機殼，他直接冷嘲熱諷起來：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安卓啊？又卡又掉價。”

這刺耳的聲音，配上老顧客尷尬漲紅的臉。

顯得格外的荒誕與無禮。

我血壓飆升：

“你給我住口！”

顧景淮白了我一眼：

“憑什麼？”

我強壓著怒火解釋。

“這是我的客人，你必須馬上道歉！”

他一臉輕蔑。

“開什麼玩笑？如煙也沒給我說你這是個安卓店。”

“說句不好聽的，手機除了蘋果都是垃圾！”

“用安卓的更是垃圾。”

老顧客被他罵得氣血攻心暈了過去。

我趕緊讓他打120

哪知他直接撕了工牌：

“你憑什麼命令我，這種安卓人我才不伺候！”

說完他轉身就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位被他罵安卓人的老顧客是全市首富的爸爸。

他的兒子是全市有名的大孝子。

......

顧景淮撕了工牌摔在我腳下，轉身就走。

我沒空理他，看著地上臉色發紫、呼吸困難的王大爺，心臟揪成一團。

我立刻撥了120，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又急促。

“別動他，讓他平躺，解開他的領口和皮帶！”

我手忙腳亂地照做，額頭的汗珠一顆顆砸在地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是柳如煙。

我按了免提，衝著電話吼：“如煙，快，王大爺暈倒了，我正在叫救護車！”

我以為她會關心，哪怕隻有一句。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爆發出比我更憤怒的咆哮。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景淮會哭著跑出來嗎！”

“你是不是故意針對他？他剛來第一天，你就聯合外人把他逼走！”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柳如煙，你聽清楚，有人在我店裏暈倒了，現在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我看是你沒本事留住人，編出來的借口吧！景淮都跟我說了，你就是嫉妒他有想法，能幫店鋪提高檔次！”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

“你說什麼？人命關天，你跟我說這個？”

“什麼人命關天，我看就是個碰瓷的！你為了一個外人，冤枉我最好的朋友，陳風，你真行啊！”

我氣得發抖，每個字都像是吼出來的。

“他是個老人！是我的顧客！現在就躺在我麵前！”

“那又怎樣！景淮受了委屈就該忍著嗎？他好心好意給你提建議，你聽不進去就算了，還找人來羞辱他！陳風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急救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刺耳地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衝出去引導醫護人員。

他們動作飛快，迅速將王大爺抬上擔架。

一個年輕護士看到王大爺的臉，臉色明顯變了，動作都小心了幾分，還低聲跟同事說了句什麼。

我正準備跟著上車，一輛紅色的小轎車猛地停在店門口，柳如煙帶著顧景淮殺到了。

顧景淮眼睛通紅，躲在柳如煙身後，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如煙一把攔住我，指著我的鼻子。

“陳風，你今天必須給景淮道歉！”

她聲音尖利，引得周圍路人都看了過來。

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都探出頭，皺著眉看著我們。

我氣得渾身發抖。

“你瘋了？沒看到救護車等著走嗎？給我讓開！”

“我不讓！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走！陳風你想幹什麼？還想打人嗎？”

顧景淮躲在她身後，陰陽怪氣地開口。

“嫂子，你別怪風哥，都怪我。那個老頭就是個碰瓷的，風哥大概是想幫我漲漲經驗，才故意讓他來陷害我。”

這話一出，連醫護人員的臉色都變了，其中一個忍不住嗬斥。

“胡說什麼！病人的情況很危險！”

柳如煙卻完全不理會，反而更加心疼地看著顧景淮。

“你聽聽！景淮多懂事！他都這樣了還在為你著想！你呢？你就是個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

她無條件相信顧景淮。

在人命關天的時刻，她選擇相信一個外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涼了。

2

“病人情況危急，你們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再耽誤下去出了事你們負責嗎！”

車上的護士終於忍不住，衝著柳如煙喊了一句。

我趁機掙開柳如煙的手，跳上了救護車。

沒想到柳如煙二話不說，拉著顧景淮就上了我的車，死死跟在救護車後麵。

救護車在前麵呼嘯，我在後麵如坐針氈。

柳如煙卻在車裏喋喋不休地數落我。

“陳風，你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景淮是什麼人？他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我能害你嗎？”

“他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生，願意來你這個破店，是給你麵子！你還不知好歹！”

“他說你幾句怎麼了？那是為你好！想幫你把店鋪的檔次提上來，你倒好，還記恨上他了。”

她一邊說，一邊扭頭安慰旁邊假惺惺抹眼淚的顧景淮。

“景淮你別哭，嫂子知道你委屈，這事我一定給你做主。”

顧景淮抽泣著：“嫂子，我就是覺得用安卓的客戶消費能力不行，拉低了店鋪的形象，想讓風哥專注做蘋果定製，沒想到風哥他......他根本不領情。”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我看著前方閃爍的救護車燈，一句話都不想說。

到了醫院，急診科的醫生一看到王大爺被推下來，臉色立刻就變了。

“快！通知心臟科劉主任！馬上通知院長！病人有急性心梗跡象！”

一個醫生衝出來，大喊：“病人血壓掉得厲害！準備除顫儀！”

整個急診室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圍著王大爺忙碌。

顧景淮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小聲對柳如煙嘀咕。

“嫂子，這老頭碰瓷還挺專業啊，連醫院都安排好人了？這得花不少錢吧？”

柳如煙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

“為了整你兄弟，他可真下本錢。”

我們在急診室外等著，柳如煙終於說出了她憋了一路的話。

“陳風，我已經想好了怎麼解決。”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我。

“等一下你就去給景淮道歉，態度好一點。然後買上禮物，跟我去他家，把他請回來繼續上班，這事就算過去了。”

“還有，以後店裏的經營策略，多聽景淮的，他說主做蘋果，你就不能再接那些亂七八糟的安卓單子！”

我被她這番話氣笑了。

我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她。

“柳如煙，我問你，在你心裏，顧景淮的麵子，比裏麵躺著的那條人命還重要？”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柳如煙被我問得一愣，但隨即理直氣壯地回答。

“他不是外人，他是景淮！我最好的朋友！”

“而且那老頭暈倒，關我們景淮什麼事？他本來就有病！倒是你，你當眾讓景淮難堪，傷害他的感情，這是事實！”

她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她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覺得無比陌生。

原來，在她的世界裏，是非對錯，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發小，顧景淮。

3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花白的老醫生，帶著幾個專家一路小跑過來。

他就是醫生口中的院長。

院長直接衝進了急診室，整個醫院的氣氛都凝重到了極點。

顧景淮和柳如煙還在旁邊竊竊私語。

“演得真像，連院長都請來了，這老頭下了血本啊。”

柳如煙附和道：“可不是嘛，就是為了訛錢。陳風也是蠢，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再也忍不住了。

我轉過身，看著他們，平靜地開口。

“你們不用演了。”

“躺在裏麵的，是本市首富，王天龍的父親。”

我的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安靜了。

柳如煙和顧景淮的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下一秒，顧景淮誇張地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陳風，你是不是瘋了？編故事都不打草稿！”

“首富的爹？首富的爹會用安卓手機？會來你那個破店？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

柳如煙也滿臉鄙夷地看著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個為了脫罪而胡言亂語的小醜。

“陳風，我沒想到你這麼沒擔當，為了推卸責任，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你覺得有人會信嗎？”

顧景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就是，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這是假的。嫂子，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我麵無表情，沒有跟他們爭辯。

我隻是默默地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本地財經頻道的專訪視頻。

視頻裏，一個氣場強大的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一位老人。

那位老人，赫然就是剛剛被推進急診室的王大爺。

視頻下方，一行醒目的標題。

“商業巨鱷王天龍攜父出席慈善晚宴，孝心感天動地。”

我把手機屏幕，懟到他們兩個的麵前。

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