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頭,剛跟著弟弟走進病房,護士便匆忙走了進來。
“你是李澈恒的家屬是吧?他這邊的搶救費用總計三萬,加上大腦受創嚴重,後續治療花銷不會太小,先去預繳五萬塊吧。”
江舒宜驀然愣住。
這些年為了給女兒治病,她已經掏空家底,一時半會能上哪裏籌到五萬?
她緊攥著拳,聲音艱難:“抱歉,我......我會盡快籌錢,能不能先寬限我一天?”
護士上下打量她一陣,歎了口氣:“最遲明天必須交,再久也不行了。”
江舒宜急忙道謝。
第二天一早,她頂著憔悴的臉趕去公司,糾結許久,才找到自己財務部的負責人:“邱總,我能不能預支一部分上半年的獎金?我家裏出事了,現在需要很大一筆錢......”
邱總皺了皺眉。
他是知道江舒宜家裏條件不好的,要預支獎金,其實也隻是走個流程的事情,反正下個月就要發了。
但是她昨天剛惹怒了沈總,要是他貿然答應......
遲疑一陣,他為難道:“現在新總裁上任,規章製度都變了,你要不跟總裁申請一下?”
江舒宜身體一僵。
要她去找沈舟行......?
大概是怕她再糾纏,邱總敷衍幾句,借口開會便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江舒宜攥緊了拳,指甲不自覺深陷掌心。
家裏親戚早就不和她來往了,這些年她也沒有朋友能借錢。
去找沈舟行申請,好像已經是唯一的路......
沉默一陣,她還是坐電梯上了頂樓,敲響了沈舟行辦公室的門。
裏麵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進來。”
江舒宜忐忑推開門:“沈總......”
沈舟行聞聲抬頭,落地窗外的陽光在那張英挺側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
看見是她,男人眉頭微蹙,嗓音冷漠:“你眼中是一點沒有規矩了?總裁辦公室,是你這麼個普通職員該來的地方?”
江舒宜的唇瓣咬得更緊,頭也不自覺埋低。
“是邱總說,現在如果要預支獎金,需要您親自審批。”
她的聲音不易察覺發著顫:“沈總,我真的很需要錢,能不能求求你......”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沈舟行便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不行。”
他把玩著手中那隻有些陳舊的鋼筆,嗓音漠然:“江舒宜,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求我呢?”
江舒宜張了張嘴,看清他眼底毫不遮掩的嘲弄,指尖驀然一冷。
“當初我求你的時候,你憐憫過我嗎?”
沈舟行牽了牽唇,語氣裏的嘲弄毫不遮掩:“為了錢毫不猶豫拋下我,又為了錢巴巴求到我頭上......江舒宜,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這麼簡單就同意?”
冰冷的話鑽進耳朵裏,讓江舒宜隻覺得心口針紮一樣痛。
當初他為了和她在一起,不惜反抗沈家,放棄繼承權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那時候也覺得,他們隻要能在一起,一切都能好的。
可是沈舟行卻在兼職時出了車禍,大腦嚴重受損,危在旦夕。
她聯係了沈家人,他們的態度卻冷漠至極,說既然沈舟行要離開這個家,那他的死活就都跟沈家無關。
她瘋了一樣籌錢救他的時候,沈舟行的未婚妻來了。
她答應給沈舟行最好的治療,條件隻有她離開他。
到現在,江舒宜也記得她那句話。
“江小姐,你能給舟行的隻有愛和無盡的麻煩,可我能給他的,是宋家傾盡全力的扶持,不單單是能讓他重新好起來,還能讓他擁有沈家的一切。”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你真要他和你在一起,每天做八份兼職,就為了你們的愛麼?”
所以她當時忍著不舍選擇離開,誰能想到......
再看沈舟行冷硬的臉,江舒宜也知道自己留下來隻是自取其辱。
可是弟弟該怎麼辦?
口中血腥味更濃,她隻能厚著臉皮問:“那沈總希望我怎麼做?”
她嗓音啞得滴血,極力忍著眼淚道:“當初是我不對,是我背叛了你,可現在我真的沒辦法了......”
“算我求您,您要我怎麼道歉賠罪我都接受,辭職離開公司,之後再也不來礙眼也行,但我真的很需要那筆獎金......”
沈舟行看著她通紅的眼,眸底冷意更甚,握著鋼筆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他從沒看過江舒宜服軟的樣子,就算那時候他們在一起,家裏人背著他對她百般威脅羞辱,她都沒有低過頭。
可現在為了那個男人,她竟然能這樣卑微?
胸口那股怒火越燒越狠,沈舟行欺身逼近,大手緊緊掐住她瘦得有些尖細的下頜。
“你的求,就是一句話的事?”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嗓音冷極含戾:“要求人,至少拿出求人的態度來,否則就別在這浪費我的時間。”
江舒宜低頭看著他發白的骨節,隻覺得骨頭都要被捏碎,可更疼的卻是心。
以前說“舒舒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要去摘”的人,現在看見她低頭服軟,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可她也能理解。
沈舟行肯定是恨透她了,要是這樣能讓他解氣鬆口,被羞辱又怎樣呢?
最重要的,是弟弟和女兒的命。
她的眼淚大滴砸在沈舟行戶口,隨後膝蓋一彎,慢慢跪在了他麵前。
“沈舟行,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識抬舉。”
“求求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