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光線昏暗,沈斫年屈著膝,懶懶地將手撐在她的身旁。
他腦袋稍側,將耳朵湊到她的唇邊,等待桑晚的回答。
剛剛小聲啜泣的女人,因為自己這個塑料老公的突然出現,有些尷尬。
她不敢哭,可又忍不住抽泣,秀小的鼻頭一抽一抽的,還有點可愛。
桑晚帶著濃濃的鼻音,轉移話題,“你怎麼在這裏?”
沈斫年漆眸微閃,唇角扯出一個玩世不恭的淺笑,“我啊,當然看到美人落淚,走不動路了。”
“所以想看看,哪家的美人被人傷得這麼重。”
他拖著腔調,語氣散漫,“沒想到,原來是我家的。”
桑晚兩條黛眉輕輕擰緊,警惕地盯著他的眼,“申少,請自重。我們隻是聯姻而已,還沒那麼熟。”
話落,空氣都變得安靜了。
沈斫年意興闌珊地後撤了一步,那雙清墨般的桃花眼微微縮了縮,“聯姻了,也是我老婆。”
“去哪兒,上車。”
沈斫年拉開他那騷得不行的紫色布加迪,朝著桑晚勾了勾手指。
桑晚抿了抿唇,剛剛那淡淡的傷感情緒,蕩然無存。
“不用了。”
沈斫年輕嘖了聲,“快點,我可不想上新聞,說我的老婆因為別人傷心流淚。”
“那樣,我會不高興的。”
桑晚沒辦法,再者自己的狀態不好,隻能依言坐進了副駕駛。
她還沒坐過這種跑車。
季澤修為人沉穩,一般都是商務車,或者SUV。
當然他的庫也會有那麼一兩輛跑車,隻可惜桑晚沒資格坐。
桑晚偏頭看向窗外,沈斫年餘光瞥了她一眼。
那濕漉漉的眸子,眼尾還有些泛紅。
“失戀了?”這次開口,沈斫年語調沒了剛剛的戲謔,多了幾分認真。
桑晚看著他,注意到他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紋身,“嗯,算是吧。”
“但你放心,那已經是前任了,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當然,我們說好的,互不幹涉對方的生活。你自便就行了。”
要真說起來,申家的這位少爺才是真的花名在外了。
沈斫年將車開到了桑晚的公寓樓下,“給你一個小時夠不夠?清點東西,跟我回家。”
“回家?”桑晚反問。
“對啊。還是說你想分居?”
桑晚恍然,原來說的這個。
她神色淡淡,“不急吧。等兩家見麵了再搬也不遲。”
股份還沒到手,桑晚並不急著搬。
沈斫年舌尖頂著右腮,“行,隨你。”
桑晚一下車,那騷氣的跑車快速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桑晚:......
他這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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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季澤修被司機送回了別墅。
碧水灣的別墅,是他安置桑晚的地方。
他沒想到司機把他送回了這裏。
玄關留著一盞燈。
他扯著領帶,下意識叫著桑晚的名字。
“晚晚,給我煮一杯醒酒茶。”
半晌,空蕩的別墅無人回應。
季澤修才想起來,今天他把人氣跑了。
他靠在沙發,手遮住眼睛,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微微勾了勾唇。
看來,哪怕她放再狠的話,她還是舍不得他。
當季澤修掀開眸子,看清眼前的人時,臉色驟冷,“怎麼是你?”
阿姨微僵,“嗬嗬,先生,當然是我啊。桑小姐出差了,還沒回來呢。我聽到動靜,就知道是先生你回來了。”
“先生喝酒了,我去給你煮醒酒茶。”
“不用了,阿姨。”季澤修煩躁地打斷,“你回房睡吧。我上樓了。”
阿姨撇撇嘴。她知道,醒酒茶先生隻喝桑小姐煮的醒酒茶。
但這醒酒茶不都一個味道,她也不知道先生這是什麼怪癖。
季澤修揉著眉心,拿出手機打開了跟桑晚的聊天框。
兩人的聊天框,多半都是桑晚發,他已讀不回。
他抿著薄唇,輸入:你在哪兒?
旋即心氣不平的,又將那幾個字一個一個刪除。然後,直接關機把手機扔遠,眼不見為淨。
看來是他平時對桑晚太寵了,才會讓她這麼不知道分寸。
不過是吵個架,就鬧到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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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桑晚眼下一片青黑。
她頂著黑眼圈,準備今天當作她的Last day。
“Mandy姐,我媽催我回老家相親。今天可能是我的最後一天,交接的文件我都發你郵箱了。”
Mandy很意外,桑晚會這麼急著走。
“你不要工資了?”
桑晚扯了扯唇,“不要了。”
Mandy略微思索,“你給我半天時間,我幫你找人事協商下,給你出個離職證明。那樣你去了別的公司,也好說一點。”
桑晚想了想,也不差這半天時間。
“好,謝謝。”
她坐在工位整理著她的個人物品,隻是沒想到季澤修早晨會來公司。
她專注著自己手中的事情,哪怕感覺到後腦勺傳來的灼熱視線,依然目不斜視。
直到那雙黑色的皮鞋闖入她的視野。
季澤修居高臨下地站在桑晚身旁,指尖敲了敲桌麵:“桑秘書,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說完,季澤修轉身冷漠地離開。
桑晚現在恨不得將桌上的這盆仙人掌摔在男人的臉上,但想了想,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這麼不體麵。
她推開季澤修辦公室的門,“季總,你找我什麼事?”
季澤修揚起下巴,點了點她身後的門,“關上,過來。”
桑晚沒將門關掩,留了一條縫,站在離季澤修有十米的距離。
“季總,你找我什麼事?”她重複道。
季澤修戲謔地扯了扯唇,“以前不是晚上求著我抱你睡,現在倒是站挺遠?”
桑晚一臉平靜,“季總,我離職了。馬上我就不是你的員工,站遠點有什麼問題?”
“離職?”季澤修眼底寒光閃爍,“誰準你離職的?”
“嗬,桑晚,你這套欲擒故縱的手段對我沒用。”
桑晚徐徐笑道,“我沒時間欲擒故縱。”
季澤修急聲質問,“那你為什麼離職?我給你的不夠多嗎?還有哪家公司,能比季氏給的高?”
隻見,桑晚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無所謂給多少,但家裏安排了相親。”
“季澤修,我要回家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