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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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紙箱，剛走到一樓大廳。

王安義就跟鬼魅一樣，從旁邊的柱子後閃了出來。

“李醫生，別走那麼快嘛。”

他攔在我麵前，一雙小眼睛裏閃爍著算計的光。

“還有個流程，沒走完呢。”

我看著他，眼神冰冷。

“滾開。”

王安義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笑得更歡了。

“哎喲，李大醫生的脾氣還是這麼大。”

他像是沒聽見我的話，自顧自地說道：

“為了以正視聽，回應廣大網友的關切，醫院決定，對你的處分進行一次全網直播通報。”

“你說什麼？”

我以為我聽錯了。

全網直播？

他拿出手機，在我麵前晃了晃，屏幕上是醫院的官方賬號。

上麵是剛剛發布的《關於我院外科醫生李峰亂收費事件的公開處理通報》。

下麵已經湧入了上千條評論。

我手指顫抖著點開。

“無良醫生，十塊錢也貪？”

“這種人怎麼當上醫生的，建議嚴查！”

“感謝醫院的公正處理，必須嚴懲！”

沒有一個人問為什麼。

沒有一個人提那台六個小時的手術之前，我還連續做了三台手術。

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兩袋葡萄糖，保住的是一條胳膊，一個家。

他們隻看到了“亂收費”三個字。

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就是我拚死守護的病人。

“我拒絕。”

我的聲音冰冷。

王安義料到我會這麼說，笑容不變。

“這可由不得你，李醫生。”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

“這是院長的意思。”

“為了平息輿論，必須給大眾一個交代。”

院長？

那個曾經拍著我肩膀，說我是醫院未來的院長？

胃裏那股惡心又翻了上來。

王安義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表情，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然後直接塞到我耳邊。

“喂，李峰啊......”

我沒說話。

聽筒裏沉默了幾秒，院長才幹巴巴地繼續說：

“這個......王主管都跟你說了吧？”

“醫院現在壓力也很大，網上的輿論，你也知道，控製不住。”

“你就......你就先忍一下，委屈你了。”

我聽著，想笑。

委屈？

說得真輕巧。

“等這個風頭過去了，你這個月的獎金，我私下想辦法給你補回來。”

“你先休息，休息好了，隨時回來上班。”

真會畫餅，剝奪我應得的，卻說成對我的施舍。

我冷笑道，

“不用了。”

“院長。”

“我辭職。”

電話那頭猛地一窒。

“李峰！你別衝動！為了這點小事......”

“小事？”

我打斷他。

“在你們眼裏，我的名譽是小事，我的心血是小事，我的尊嚴，也是小手一揮就可以犧牲掉的小事。”

“這個地方，我不待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回給王安義。

王安義的臉色卻變了。

他沒想到我敢直接辭職。

這顯然打亂了他的計劃。

如果我走了，他那個廢物侄子，拿什麼來堵科室裏悠悠眾口？

王安義冷笑一聲，語氣威脅，

“李峰，我勸你想清楚。”

“就算要辭職，也得把今天的直播通報給我走完！”

“這是醫院的規矩！”

“你要是敢不守規矩就這麼走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在整個醫療圈都混不下去！”

“我保證，沒有哪家醫院，敢要一個被全網通報、被行業封殺的醫生！”

他死死地盯著我，

“到時候，你這身引以為傲的本事，就爛在肚子裏吧！”

我的雙手死死捏著紙箱。

大廳裏人來人往，

我看著王安義那張小人得誌的臉。

想起家裏的各項生計都需要我，

隻能牙關緊咬開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