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鹿晚咬著筆頭，看著江二叔熬紅的雙眼，知道不讓他做些什麼，定然也是萬分煎熬。

“二叔，你去翻看近三年的賬簿，找找是否有古怪的地方，比如是否毫無名目的支出、重複報銷、總賬與明細賬可有數字對不上的？”

“凡是有不懂不明白地方，抽取出來，單獨記錄，交於我！”

江二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哦，好！”

二人分別行動，一轉眼就到了深夜。

江秋檸見鹿晚遲遲不歸，便尋了過來。

遠遠的得她便瞧見屋內點著燈，鹿晚伏案撥著算盤，她靜靜的走來，正要開口詢問，就看見江二叔倚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這......”江秋檸很是疑惑。

鹿晚抬頭見她，對著她指了指屋外，二人往外走去。

“二叔，這幾天應是許久沒合眼了！”江秋檸回頭看了眼屋內仍在打呼的江二叔。

鹿晚看了眼沒有說話。

江秋檸又問道，“可是想到辦法了？”

“辦法自然是有的......”鹿晚頓了頓，“今日二叔知曉了我的陪嫁。”

“二叔想不必是不會用你的錢！”江秋檸回憶起，鹿晚進門時搬來的幾十來口大箱子，有些猶豫，“可畢竟關係到三弟的性命，不如就當是我向你借？日後我攢夠銀子還你！”

“不過兩千兩，我那會舍不得，不過，還不到時候！”鹿晚止住她的話頭，“你相信我嗎？”

不帶一絲猶豫，江秋檸立刻回答，“當然！”

“那便聽我的，暫時什麼也不要做！”

......

“混賬東西！你瞧你都做了什麼？”

江老太由江二叔攙扶著，手裏的賬本朝著進來的王氏臉上扔去。

“姨母......”不明所以的王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拿起地上的賬本翻開。

還未幹透的墨跡暈染了整個書頁，像是書寫之人連夜趕製出來的。

“姨母，鳳芝冤枉啊！”王氏捧著賬本哭倒在地上。

“你還冤枉，母親讓你管家，你就是這般管家的嗎？”江二叔氣極了，指著王氏，“若不是你虧空這麼多銀子，我兒至於連救命的錢都沒有嗎？”

“冤枉啊！冤枉啊！姨母！”王氏跪著爬上前，抓著江老太的衣擺淚如雨下，“姨母，您是知道的，我沒有通天的本事！”

“每每看到江家入不敷出，我也是著急啊！隻能拆東牆補西牆，可最終還是杯水車薪！”

江老太冷笑一聲，“你這麼說，倒是我難為你了！”

“不難為，不難為！”王氏連連擺手，仰頭接著哭聲，“我母親早逝，您知我在王家的日子難，您疼惜我，接了我與雲兒來住，對我來說，江家就是我另外一個家。我怎會有私心？”

“姨母，家中虧空已久，您又常年臥病在床，我實在不忍相告！”

江二叔見江老太有些動容，立即質問道，“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真當我們是不懂嗎？這賬本上清清楚楚的寫了你挪用銀兩，虧空庫房！”

“我......”王氏痛苦難忍。

“表姑奶奶，你就說了吧！都這個時候了！”

突然，屋外的吳嬤嬤衝了進來，一並跪地上，雙手捧出一本賬本，“老太太，您再看看這本賬本吧！”

“嬤嬤！別.....”王氏嗬斥。

吳嬤嬤看了眼王氏，一副誓死的決心，“今天憑著奶奶責罰奴婢，奴婢也要說，這些年，奶奶為了江家貼補了多少銀子！都在這賬上記著呢！”

江二叔一臉懷疑的拿過賬本，看了幾眼遞給江老太。

江老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翻開賬本細細看去。

吳嬤嬤繼續說著，“二爺說表姑奶奶有私心，您可知，為了湊足剩下的兩千兩銀子，奶奶可是向王家寫了多少封書信。”

“又怕江家借銀子的事丟了麵子，謊稱自己做生意，可是許下了巨額的利息！”

王氏在一旁小聲的抽泣起來，“他二叔......我知道你臉皮薄，本不想將這些告訴你！”

江二叔一臉懊悔。

江老太合上賬本，趕緊指示旁邊的奴婢道，“快快快，把鳳芝丫頭扶起來！”

王氏走到江老太身旁，她被江老太一把摟住，二人握著手一起期期艾艾。

“我兒，姨母錯怪你了！”江老太淚眼婆娑。

王氏搖了搖頭，哽咽道：“這怎麼能怪姨母，這都是那些不懂的外人挑撥我與江家的關係！”

“唉！”江老太深深的歎了口氣。

王氏又對著江二叔道，“他二叔，你放心，我已經命人套好馬車，即刻便回婆家，明日卯時前必將把銀子給你送來！”

“這恐怕不太......”江二叔既感到高興，又難為情。

江老太狠狠地剜了江二叔一眼，“如今兒子的命都快沒了，還在乎這些勞什子做什麼？”

江二叔甩了甩衣袖，歎了口氣。

“他二叔，你放心，到底我們才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同氣連枝，我又怎麼能守著自己的那點碎銀，眼睜睜的看著三侄兒受苦。”王氏十分誠懇道。

江老太十分感動，“我的兒，我真是老糊塗了，竟差點為了旁的人委屈了你！”

江二叔不再多言，對著王氏深深一拜。

不多時，王氏就上了回王家的馬車。

翌日。

江二叔的馬車早已停在墨閣門口。

“什麼時辰了？”江二叔猛的掀開車簾。

等在外頭的小廝回頭拜道，“回二爺，已經卯時了！”

“她怎麼還不來啊？”

江二叔朝著遠處眺望，眼看著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該出現的馬車還沒來，他開始有些著急了。

小廝趕緊安慰道，“二爺別急，想必表姑奶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江二叔憂心忡忡攥著手，“但願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不及的江二叔下了馬車，在路上來回踱步。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爺，時間到了，如若不進去，稻哥兒他......”下人見墨閣門已開，仍不住提醒道。

罷了。

先進去穩住人再說！

江二爺一咬牙，進到墨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