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見馬大夫一臉狐疑，王勁鬆讓他找來件白大褂，穿上以後做了手部消毒，讓他領著挨個科室轉。

紮吊瓶，打肌肉針，外傷換藥，給脫臼的孩子正骨，但是婦科上環他死活不同意，僅這一套操作下來，馬大夫都服了。

“勁鬆你真神了，靠看書沒有臨床經驗，這些你就都能上手？說出來誰信？幹脆衛生所你也別幹了，直接調衛生院來當實習醫生算了，我去跟公社領導說。”

王勁鬆忙搖頭：“這可別，我開衛生所就是想積累臨床經驗，院長你放心，但凡我能處理的，都不會往衛生院推，這總可以吧？衛生所開起來，還能幫生產隊增加點收入，我們屯都窮得尿血了。”

王建國連連點頭，這回他對王勁鬆可是深信不疑了。

公社衛生院準備設備，奮鬥二隊準備房子，定好以後王建國馱著王勁鬆往回走，這一道就聽王建國磨叨，埋怨王勁鬆沒早浪子回頭，耽誤了奮鬥二隊勤勞致富的事兒。

王建國馱著王勁鬆直接去了集體戶。

一幫知青見王建國帶著王勁鬆過來，都一臉驚訝，等聽說王勁鬆要當衛生所所長，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建國叔你可別鬧了，誰敢讓他給打針啊？開點中藥吃不好也吃不死，打針可是技術活，打錯位置可是會出問題的。”

王建國一瞪眼：“你們懂啥，老二可是經過公社馬院長親自考核的，組織上能拿這事開玩笑？金旭，讓你當護士，協助王勁鬆搞衛生所你同意不？”

金旭直皺眉：“建國叔，我哪會打針啊？再說我還要複習參加高考呢。”

“想參加高考第一關就是政審，你覺得你現在能過嗎？在衛生所當護士，可有轉正機會，還能學技術，你好好考慮一下，你要不幹，其他女知青可以報名。”

金旭皺著眉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

王勁鬆回家時媳婦又去放羊了，他忙往北甸子跑，果然孫慧慧和孩子在那放羊呢。

“媳婦衛生所的事成了，咱基本不用花錢，這回可以給你買個電視機了，錢足還能給你買個縫紉機。”

孫慧慧都懵了，連連擺手：“你可別亂花錢了，買啥電視機縫紉機的，能買個電匣子（半導體）我就知足了，你還嫌不夠紮眼？今天孫經理他們剛走，就有不少人問，來的是誰，都給咱拿的啥。”

王勁鬆直皺眉：“你管那幫老娘們幹啥，天天啥都不是就知道扯老婆舌，咱過好自己日子有啥錯，又沒偷沒搶？”

孫慧慧歎了口氣：“紅眼病唄，你忘了上回燉肉圍了多少人？大家夥日子差不多沒事，你冷不丁冒富，可不遭人恨嗎？”

王勁鬆哼了一聲，嘟囔一句農民的劣根性，不再說話了。

躺在草甸子上，叼著根毛毛狗，看雲卷雲舒，耳邊是閨女哈哈的笑聲和羊叫，王勁鬆眯著眼體會，這他媽才叫原汁原味的生活。

不管啥時代，隻要你滿足就幸福，當然你比周圍人強更好，就像80年代的萬元戶，第一個買電視機，第一個買大哥大，第一個買轎車，好些人這輩子都沒感受過那種滋味，王勁鬆前世確實感受到了，但他不快樂。

但重生後卻不一樣，他現在舒服得就想喊，想唱我今兒個真高興。

日頭快偏西，孫慧慧才招呼王勁鬆回家。

回到家洗洗手，王勁鬆打開一盒京八件，一家三口吃得滿口留香。

“王勁鬆，慧慧姐，你們在家嗎？”

門口有人喊，王勁鬆一看是金旭。

孫慧慧趕緊穿鞋下地，招呼金旭進屋，王勁鬆明顯感覺金旭很糾結。

“你在糾結要不要當護士？這種事你自己做決定，衛生所要找個女的當護士，是因為計劃生育宣傳，我一個男的宣傳這個不合適。”

“王勁鬆，你也知道我家裏的情況，遇到事我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我怕我真同意在衛生所當護士，這輩子就徹底紮根農村了。”

王勁鬆笑了笑：“如果你不當護士，這屆高考你有機會嗎？知青能不能返城，高考是一方麵，還要看國家給不給政策，你當不當護士都是知青身份，除非你嫁給社員，這你都不懂？

你高中課忘得差不多了吧？在衛生所當護士時間充裕，抓緊時間複習今年不行還有明年，你咋知道你爹媽不能平反呢？”

“你這麼說我心裏還舒服些，你不知道，恢複高考消息一宣布，知青的心都活了，都給家裏寫信找關係，隻有我......”

“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沒必要非趕頭班車，都插隊三年多了，不差多待一兩年，政策是針對所有知青，不可能搞特殊化。”

金旭這才點點頭：“那我就先當護士吧，畢竟也算學門手藝，說不準回城後還有用，謝謝你勁鬆哥。”

慧慧本想留金旭吃飯，可金旭死活不幹，看著她瘦弱纖細的背影，孫慧慧歎了口氣。

“這幫知青其實挺可憐的，說是紮根農村，可在市民眼裏他們是外人，在農民眼裏他們還是外人。”

王勁鬆歎了口氣沒說話。

知青悲慘的日子還在後頭。

能通過高考改變命運的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知青返城後都，成了待業青年。

金旭前世被人強暴導致懷孕，自己吃藥流產差點死了。

她倒是因為這件事提前返城了，但流產也導致她終生不能生育，一輩子都沒結婚。

他讓金旭當護士，就是想避免前世的慘劇發生。

家裏別說櫃子，連口箱子都沒有，孫經理送的東西都堆在炕梢，王勁鬆掰著指頭盤算，忽然對媳婦說道。

“媳婦，我去集體戶量一下尺寸，衛生所得打個藥架子和櫃台，我尋思也給咱家打兩口送箱子，好東西就這麼堆在炕上，不遭人恨嗎？”

孫慧慧點點頭：“我也感覺東西擺炕上不合適，來人看見跟你要，你給是不給？你去吧，你幹正事花多少錢我都支持。”

王勁鬆這才出了院門往集體戶走。

剛走到集體戶大門口，就聽見裏頭一陣叫罵聲，不光有女生，還有男生。

王勁鬆緊走幾步進了院子，這才發現吵架的地方，正是他要用來開衛生所的那兩間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