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鎮北侯府的車夫認你，那自然可以。”

楚清窈找過去，把人帶過來，等著他證明自己的身份。

不料車夫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公公明察，我根本不認識這位姑娘，是她非逼著我過來的，她不是我們鎮北侯府的小姐。”

“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

楚清窈臉色 微變，自己剛跟他提起時，他答應的爽快，一到宮門口就變卦。

“夠了，皇宮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的！滾滾滾！再敢來此坑蒙拐騙，小心你的腦袋！”

那公公不聽解釋，嫌棄將人推開。

楚清窈剛往前一步，侍衛們便抽出腰間佩刀，一個個緊盯著她。

她倒不是打不過，隻是現在這種情況，爭起來對她並無好處。

車夫想趁機溜走，楚清窈一把抓住他。

“你說我是冒充的，威脅你，是吧？”

車夫一個激靈，他收了楚明珠的銀子，要把楚清窈攔在皇宮外頭，本想著已經功成身退，現在卻被抓了個正著，當下賠著笑臉，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按在了地上。

“那我就好好威脅威脅你。”

楚清窈無端被堵，心裏存了火氣，正準備動手，邊聽得嫌惡之聲。

“小叔你看看，就這樣的悍婦，誰要是把她娶進門，那才真是倒了大黴！”

她抬起頭，目光和不遠處的謝景淮，謝清寒對上。

謝清寒神色古井無波，一襲紫色官袍穿在身上，清瘦身形倒也能撐得起來，長身玉立，頗有幾分姿色。

謝景淮沒有官職，穿的常服，雖也遺傳了謝家的好顏色。

隻可惜和謝清寒站在一起，氣質便被比了下去。

“楚小姐怎麼一人在此？”

她順勢踹了車夫一腳，車夫連滾帶爬的跑了。

兩人也走到了近前。

楚清窈眼珠轉了轉，“當然是知道謝首輔沒來，專程在這裏等著謝首輔的。”

她跟謝清寒自小相識，熟知他的脾性，這樣的玩笑話張口就來。

謝清寒骨子裏是個極古板的人，最受不得開玩笑，以往跟她是死對頭，就是因此。

還有一點，那就是謝清寒打不過她。

每每都被她一個女子欺壓，謝清寒有傲骨，不肯認輸，便被她自小打到了大。

“別以為討好了我小叔，我就會娶你進門，就算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讓你進謝家的大門！”

謝景淮冷臉，這女人無非就是看到討好自己沒用，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

想要入謝家的大門，可沒有那麼簡單。

他已經同爹娘說好，等過段日子楚侯爺回來，就再去提親，屆時他提親的對象隻有楚明珠，至於楚清窈，就算是給她做平妻都不夠格。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跟你說話了？”楚清窈翻了個白眼，轉而對謝清寒眨眼，“謝首輔，一起嗎？”

謝景淮正欲拒絕，謝清寒卻點了頭。

“走吧。”

謝景淮瞪大眼：“小叔？”

他這小叔看著溫和，其實最是冷漠，至今未曾娶妻，不知傷了多少閨閣少女的心，可他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謝清寒已經抬腳往裏麵走，謝景淮跟在後麵嚷嚷。

“小叔，你不必為了我對她客氣的，這女人我絕不會娶進門！”

楚清窈半點眼神都沒分給他，跟著謝清寒到了宮門口。

有謝清寒在，方才的公公一句話都不敢說，就把人放了進去。

“謝啦。”

一進宮門，楚清窈就不裝了，對謝清寒擺擺手，扭頭就走。

“小叔，你看她！”

謝景淮反應過來。她自己孤身一人，怕是很難進入皇宮，借著他們的勢進了宮，現在轉頭就走，過河拆橋，也沒有這樣快的。

謝清寒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眉頭微蹙：“你先去赴宴。”

“等等，小叔你去哪兒啊！”

......

朝華節，不僅是舉國慶祝的大日子，更是一位故友的生辰。

楚清窈惦念著此事，憑著記憶到了熟悉的宮殿。

十年不見，宮殿破敗了不少，往日如雲的宮女如今也隻剩下零星幾個。

守門的太監隻餘一人，還在抱著手臂打盹。

她皺了皺眉，該不是走錯門了吧？那人怎會落到如此淒涼地步？

無須通傳，她信步進了門，殿內的情況比外頭還差，雜草叢生，除一條清理過的小路外，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

就在楚清窈疑心自己是否找錯地方時，裏麵的對話聲傳來。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咳咳......我時日無多，苟活一日算一日罷了。”

“你也才二十多歲，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我已比她多活了十年，早些下去看她，也是好的。”

熟悉的聲音落入耳畔，楚清窈無意識握緊了拳。

“誰在外麵？！”

多年不見，故人依舊警醒，從窗內飛出，直攻楚清窈，招式淩厲。

楚清窈太清楚她的路數了，後撤一步，和她纏鬥在一起，轉瞬便過了幾十招。

朱辭鏡越動手越覺得怪異，眼前少女明明沒有根基，卻招招老辣，還能清晰找出她的破綻，尤其是出手的路數......怎麼跟她記憶裏的一個人很像？

她逐漸停了下來，已有些氣喘。

對麵少女卻還巧笑嫣然，美目盼兮，有風拂動她的發絲，饒是站在破敗宮殿，她身上的生命力也是盎然蓬勃。

“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我都聽了半晌了，你才出來，若你們討論些機密緊要，豈不是早就被人傳出了消息？”

朱辭鏡手已放到腰間，軟劍隨時可抽出：“你是誰？”

少女瞧著不過二八年歲，語氣卻極為老成。

“阿鏡，我說我是從地獄爬回來報仇的，你信嗎？”

楚清窈伸出手，嘴角含笑，目光沿著朱辭鏡，落到窗內站著的消瘦身影上。

她瘦了。

朱辭鏡手一抖，嘴唇翕動，滿臉不可置信。

“小秋！”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爆發出不符那病弱身軀的速度，衝上前，毫不猶豫抱住了楚清窈。

熱淚滾滾而下，她纖細的手臂還在顫抖。

......

從殿內出來，楚清窈麵上的沉重之色還未褪去，便被人堵住。

“是你對不對？！”

身子被人狠狠按在宮牆之上，麵前之人再沒了往日的清冷疏離。

楚清窈回過神，正對上謝清寒灼灼目光，他眼眶通紅，呼吸也亂了方寸。

楚清窈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這冤家，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又聽見看見了多少？！

不得已，她隻能裝傻：“謝首輔，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我？”

說著，用力推搡他，不滿嘟囔道：“光天化日，謝首輔這般對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未免太......”

“別裝了！”

謝清寒冷聲打斷她，墨眸中瞳孔顫動，呼出熱氣噴灑在她頰邊。

此刻分明是他按得她動彈不得，可男人聲音卻帶著顫抖，眼底隱約有淚光凝結......

“楚清窈，你回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