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家別墅,依舊富麗堂皇。
管家帶著江辰走了進來。
看著江辰全身洗得發白的衣服褲子,江家眾人眼中閃過嫌棄。
但想到入贅一事,眾人臉上紛紛露出虛偽的笑容。
“小辰,回來了?在裏麵辛苦了。”
江懷遠率先開口,快步迎上前,拉著江辰的手熱情道。
“是啊,三弟,這五年委屈你了。”
江昊假惺惺地附和,眼神裏卻毫無愧疚。
李香琴也扯了扯嘴角,說道:“小辰,回來就好,我們這五年每天都盼著你回來呢。”
江辰垂著眼瞼,心中冷笑。
辛苦?
委屈?
這五年,他們可曾去監獄探望過我一次?
可曾記得我今日出獄?
若非我自己回來,恐怕江家早已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
但江辰沒有戳破,隻是淡淡地回應:“還好。”
一番虛偽的寒暄後。
江懷遠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題,臉上露出一種施恩般的神情:“小辰啊,你為江家受了委屈,家裏也一直記掛著。”
“為了彌補你,爸爸特地為你安排了一門好親事。”
江辰聞言一怔:“親事?”
他們會這麼好心為自己安排親事?
打死都不信!
江懷遠點了點頭,笑道:“這門親事就是讓你入贅蘇家,對方可是金陵四大豪門之一的蘇家千金小姐,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不來......”
江辰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以前在家裏,身為養子的他沒有任何地位。
時常遭受父母和兩個兄長的打罵。
五年前,江昊醉酒開車撞死人,被江懷遠夫婦推出來讓他冒名頂罪。
說什麼他是未成年,判刑要輕一點。
還對他保證,等坐牢出來,以後分家產的時候多分他一些。
但結果呢,自入獄後,江家人從未去看過他。
江辰那時年幼,鬥不過江家,隻能答應。
本來出獄後是不打算回江家的。
但再怎麼說,江家對自己也有養育之恩,於是回來跟他們作最後的道別。
聽著江懷遠滔滔不絕地說著入贅蘇家的好處,江辰終於受不了,冷聲道:“既然是好事,為什麼是我?大哥和二哥,他們怎麼不去?”
這話如同針尖,瞬間刺破了虛偽的平靜。
“江辰,你什麼意思?!”
江雷脾氣最爆,立刻跳了起來,指著江辰的鼻子罵道,“想讓本少爺去入贅,娶蘇家那個被火燒過的醜八怪?做夢!我才不去!”
“雷兒!閉嘴!”
李香琴趕緊瞪了他一眼,慌忙找補,對著江辰強笑道,“小辰,你別聽你二哥胡說,蘇眉那孩子隻是......隻是略微有些毀容,她以前可是咱們金陵的第一美人呢!”
江辰冷淡道:“我拒絕。”
“不行!”
江懷遠斬釘截鐵地拒絕,語氣變得強硬:“江家現在麵臨危機,需要你為家族做出犧牲,江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供你吃穿,供你上學,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江辰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心中最後一絲對親情的可笑期待也煙消雲散。
說什麼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親事!
無非是為了江家利益,再一次把他犧牲掉!
“報恩?”
江辰重複著這兩個字,忽然笑了。
那笑容裏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嘲諷。
他直視江懷遠,聲音冷若寒冰:“如果我沒記錯,五年前,我已經報過一次恩了。”
“江昊開車撞死的那個人,是我去頂的罪,是我在監獄裏度過了五年。”
“這恩情,難道還沒還清嗎?”
這番話讓江昊臉色一變,也讓江懷遠和李香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就在江懷遠開口時,江辰接下來的話,直接讓他們僵在原地:
“當然,我也可以再為江家犧牲這一次,入贅蘇家。”
“但我有一個條件,從今往後,我江辰與江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客廳裏一片死寂。
江昊最先反應過來,眼中爆發出狂喜!
這簡直是他求之不得的結果!
這個礙眼的廢物養子,終於要徹底滾出江家了!
江雷也愣住了,隨即是滿臉的幸災樂禍。
李香琴看向江懷遠,露出催促的眼神。
江懷遠看著江辰那雙冰冷的眼睛,心中莫名一悸。
他發現江辰變了!
眼前的江辰,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懵懂的少年,反而變得讓他感到無比的陌生。
然而巨大的利益瞬間將他淹沒。
“好!”
江懷遠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生怕江辰反悔,急切說道:“既然你執意斷絕關係,我就成全你,就當江家從未養過你這個人!”
斷絕關係的協議很快擬好,白紙黑字。
江辰拿起筆,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鋒銳利,仿佛斬斷了最後一絲牽連。
江懷遠也迅速簽了字,按上手印。
“拿去!”
江懷遠將其中一份協議扔給江辰,如同丟棄一件垃圾,“從今往後,你江辰是榮華富貴,還是落魄街頭,都與江家無關!”
江辰接住協議書,深深看了一眼眼前這四個人。
他的父親、母親、大哥和二哥,眼神如同看一群陌生人,再無半點留戀。
“希望你們,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說完轉身,挺直脊梁,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江家。
身後,隱約傳來江家眾人歡呼雀躍的聲音。
然而。
他們不知道。
他們親手推開、並斷絕關係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未來。
......
第二天清晨。
江辰換上了一套黑色西裝。
鏡子裏的他,身形挺拔,五官輪廓分明,那雙曾經隱含卑微與隱忍的眼睛,如今深邃得像不見底的寒潭,閃爍著銳利的鋒芒。
江家沒有人為他送行,隻有一輛蘇家派來的的婚車。
江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沒有回頭。
蘇家莊園,比江家更為氣派奢華。
參加婚禮的賓客不少,大多是衝著蘇家的麵子而來,眼神中好奇與憐憫。
客廳裏,蘇眉的父母早已等候。
蘇父蘇建方有著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此刻臉色卻十分難看。
蘇母盧碧雲則保養得宜,眉眼間帶著揮之不去的憂愁。
“你就是江辰?”
蘇父上下打量著江辰,語氣帶著審視。
“是,伯父。”
江辰不卑不亢。
“聽說你以前坐過牢,因為什麼?”
蘇父單刀直入,語氣咄咄逼人。
江辰麵色平靜,淡淡道:“醉酒駕駛,致人死亡。”
“什麼?!”
蘇父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額角青筋暴起,“豈有此理,江懷遠竟敢拿一個殺人犯來搪塞我蘇家,把我女兒當什麼了?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他說著就要往外衝。
“建方,你冷靜點!”
盧碧雲急忙起身拉住他,聲音帶著哽咽和無奈,“你看看女兒現在的情況,還有人願意真心娶她嗎?你還擺你蘇家家主的架子給誰看?”
“隻要......隻要他以後能對眉兒好,安安分分,就夠了!”
盧碧雲轉向江辰,目光柔和了許多,帶著一絲懇求:“江辰,眉兒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隻要你好好待她,我們蘇家絕不會虧待你的。”
江辰點了點頭,語氣鄭重道:“伯母放心,我會照顧好蘇眉的。”
蘇母看著他沉穩而堅定的眼神,心下稍安。
至少這個江辰看起來不像個壞人。
婚禮儀式倉促而簡單。
沒有浪漫的誓言,沒有真心的祝福,隻有賓客們的竊竊私語。
江辰很快見到了蘇眉。
蘇眉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裙擺如雲,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她頭上披著白色的頭紗,輕薄的麵紗垂落,隱約能看到她姣好秀氣的瓜子臉輪廓,以及從麵紗邊緣隱約透出的燒傷疤痕。
蘇眉站在那裏,微微低著頭,雙手緊張地交握著,像一隻試圖將自己藏起來的鳥兒。
江辰的心,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
那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們都是被命運拋棄的人。
婚禮儀式很快結束了。
兩人被送入布置成新房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