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清棠過來，隻是為了送錢。

既然沈時序說自己會買，那她也不準備管。

她把100塊收好，轉身往外走。

劉芬芳剛掃完院子，洗手後進來見林清棠要走，連忙問道，“怎麼就要走了，這都四點左右了，你再待會兒，吃完飯再回去吧。”

林清棠婉拒了，“嬸子，我先回去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在家裏吃。”

她人長得漂亮，說話聲音也好聽。

劉芬芳在村裏待著，可不管什麼資本家不資本家的。

對她來說，能娶個這樣的兒媳婦已經是家裏燒高香了。

“那你等會兒啊，第一次來，總不能讓你空手。”

說著，她急忙往屋子裏走，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20塊錢。

“家裏沒什麼東西，這20你拿著，該買什麼就買什麼。”

說到這，她神色一頓，“我也不知道你和時序是怎麼回事。”

“這樁婚事當初老太太做主給二房，但時序跟我說和你結婚的是他，他還不讓我多問。”

“既然你們心裏有準備，我就不問了，我會按照要求準備好結婚的物品。”

“時序不方便去你家，但我們也不能一點不表示。”

20塊錢，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可能還不夠她一身衣服錢。

但這卻是林清棠第一次收到別人給的錢。

她去了二房很多次，每次大包小包的買東西，逢年過節給紅包。

錢花出去了不知道多少，換來的隻有口頭的：謝謝。

沈時川每次去她家，拿的不是野菜就是高粱麵窩窩頭。

他說：清棠，我家裏隻有這些，你肯定不會嫌棄我的對吧。

林清棠以前覺得他家裏條件在這擺著，送野菜情理之中。

但現在，她眼底閃過各種思緒，手指蜷縮握緊這20塊，朝著劉芬芳露出一抹笑意。

“謝謝，阿姨。”

“哎哎，慢點啊。”

劉芬芳把人送出去了，臉上的褶子都笑出來了。

回屋後，一看到自家兒子，她又笑不出來了。

“時序啊，我們這可是打了老太太的臉，真的沒事？”

沈時序神色淡漠，手搭在身上指腹摩擦，不知道在想什麼，遲遲沒開口。

......

林清棠回去的時候，特意繞開沈家二房的大門，跑到後麵去走。

從他們後牆經過的時候，她聽到裏麵似乎有爭吵聲。

還有沈時川拔高了好幾倍的聲音，“林清棠，肯定會送錢。”

“她有錢怎麼可能不給我。”

給他？林清棠唇角扯了扯，加快腳步走了。

她回去的時候，門口聊天的人已經散了，高紅英正在院子裏收拾小麥。

他們家隻有三畝地，全用來種了小麥，割的稻穀脫殼後晾幹，就可以做麵粉了。

看到林清棠回來，林遲易噠噠跑過來，“姐姐。”

“姐姐，沈大哥又來了。”

他癟癟嘴，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林清棠摸摸他的頭，“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你跟姐姐說，姐姐收拾他。”

“真的？”林遲易眼睛一亮，

以前他也不喜歡沈時川，但是林清棠不準他抗議，還讓他跟對方學。

“真的，”林清棠笑道，“以後，不喜歡他，就把他趕出去。”

“姐姐，不會嫁給他的。”

“好耶！”

林遲易當場蹦起來，他拽著林清棠的胳膊開始訴苦。

“今天下午，他和另外一個女人，來咱家要錢。”

“還......”

林遲易把下午的事說了，其實林清棠知道，當時她就躲在遠處看著，沒過來。

她有點為上輩子的自己不值，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男人如此道貌岸然。

嘴上說著不在乎錢，實際上處處提錢。

“乖~”

她摸了摸林遲易的頭，走過去把劉芬芳給的20塊遞給高紅英。

“媽，這20你拿著，是沈時序的媽給的。”

高紅英知道女兒要改嫁的事，但她沒怎麼跟大房的人打過交道。

隻是看二房的德性，大房能有這麼大方？

“清棠，這錢真是沈時序給的？”

“你實話跟媽說，要是你拿的，我也不會生氣。”

林清棠看這樣，就知道對方誤會了。

她無奈地笑了，“媽，真不是我拿的。”

她停頓了一下，很是認真的開口，“媽，沈時序一家，和沈時川完全不一樣。”

高紅英畢竟沒見多人，對此半信半疑。

她把錢還給林清棠，“行了，你拿著吧，最近需要買東西的地方多。”

“嗯，”林清棠又把錢塞自己兜裏，然後拿著掃把想要幫忙清掃小麥。

剛掃了一點，就被高紅英趕走了。

“快回去吧，這不是你幹的活，笨手笨腳的。”

她嘴上很是嫌棄，“你去屋裏坐會兒，你看看冰箱的菜，然後看看晚上做什麼。”

“知道了媽。”

林清棠進屋的時候，把林遲易一起帶走了。

姐弟倆打開冰箱一人拿了一個冰棍吃。

這年代，也就林家，什麼都有。

冰箱、洗衣機、電視、縫紉機。

其他人結婚的時候，勉強舍得買的東西，他們家有全套，而且還有鳳凰牌的自行車。

吃完冰棍，林清棠拿了一塊豬肉出來，準備和大蔥一起，晚上做餃子。

“小易，你去外麵玩，姐姐要做飯。”

林遲易被她趕走的時候，像是見鬼一樣。

“姐姐，你居然會做飯。”

他蹭蹭跑出去，大喊一聲，“媽，姐姐晚上要包餃子。”

高紅英：“啊？”

“清棠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她喊完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開始罵人。

“殺千刀的沈家，肯定是他們逼得，我好好的孩子都會做飯了。”

“秦秀秀這個賤人，一家子沒好貨。”

屋內林清棠洗完肉開始剁餡兒。

兩把菜刀同時剁肉，她動作麻利又熟悉，一看就是經常幹的人。

其實，高紅英也沒太冤枉沈家，上輩子她雖然婚後承包了沈家所有的活，但結婚前這事也沒少幹。

沈時川複習的時候，秦秀秀在地裏幹活，沈父吃喝拉撒都需要人。

她從一個落魄的資本家小姐，變成了學著做飯的普通女人。

林清棠的眼神，不時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裏有去年冬天在沈家用冷水洗衣服，留下的凍瘡。

她一個人弄好肉餡又活好麵後，準備擀皮的時候高紅英進來了。

對方往板凳上一坐，瞪了她一眼。

“在家跟個小姐似的，出門倒知道幹活了。”

“把你養這麼大，是讓你出去給人當保姆的嗎。”

說著，她用力一甩擀麵杖，然後一手捏皮一手按著擀麵杖，飛快的擀皮。

林清棠低頭沒說話，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等高紅英把皮擀好後，她拿過皮開始包。

母女倆人，幹活速度挺快，天色將暗未暗時，餃子就下鍋了。

這邊，高紅英煮著餃子，林家大門被人敲響。

“誰啊，”林遲易在院子裏玩，問了一句。

他們家沒有男人，每次到了傍晚，遠門早早上栓。

外麵傳來沈時川的聲音，“遲易，是我，你未來姐夫。”

林遲易吐吐舌頭，“哦。”

門口，沈時川麵色不虞，從今天早上開始，林家人的態度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

難道真的像大嫂說的那樣，林清棠後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