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家,用家裏僅剩的撫恤金給奶奶布置靈堂。
明明前一天還在等我回家吃飯的奶奶如今卻變成了小小的一個骨灰盒。
守靈的夜裏,靈堂內燭光搖曳,奶奶的遺像被昏黃的光照得有些模糊。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學校教務處的老師帶著幾個保安出現在靈堂前。
那老師神色冷漠,將一份文件扔在桌上,生硬地說:“真晦氣,下班了還要來這麼晦氣的地方,林宴清,這是學校對你的開除通知。你在校期間多次違反校規校紀,與同學發生衝突,嚴重影響了學校秩序。”
我憤怒地衝上前,雙眼通紅,吼道:
“你們憑什麼開除我?這根本就是汙蔑!我為了學業拚命努力,你們卻因為那些有錢有勢的人,這樣對待我!”
老師厭惡地掰開我的手,整理了下衣領,帶著人匆匆離開,隻留下我在原地,望著那份通知,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跪在奶奶的靈堂前,擦幹眼淚,我決定向教育局舉報。
我帶著整理好的材料,滿懷希望地走進教育局大門。
接待我的工作人員漫不經心地翻著材料,看了眼上麵的名字,沒一會兒便不耐煩地扔回給我,嘲諷道:
“就你這點事,還來舉報?別是嫉妒別人拿了獎學金,故意在這胡攪蠻纏。”
回到家,遠遠地,我便望見靈堂處一片狼藉。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撒腿狂奔,心臟在胸腔裏瘋狂跳動。
剛到靈堂前,隻聽見一陣令人心悸的砸毀聲。
幾個小混混,手持棍棒,把靈堂砸得稀爛。
一個人掄起一根粗壯的木棍,狠狠地砸向擺放祭品的桌子,“嘩啦”一聲,桌上的貢品散落一地,水果被砸得稀爛,汁水濺得到處都是。
另一個黃毛,一腳踢翻了燒紙錢的火盆,火星四濺,未燒盡的紙錢隨風飄散。
而奶奶的遺像,被一個人用棍子挑著,在風中晃蕩。
他一邊晃,一邊發出刺耳的怪笑,隨後猛地將遺像砸向地麵,玻璃“啪”地碎裂,鋒利的碎片劃破了奶奶的麵容。
“你們這群混蛋!”我憤怒地嘶吼著,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可還沒等我靠近,就被其中一人一腳踹在胸口,我重重地摔倒在地。
“就你這有媽生沒媽教的東西,還敢到處告狀,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其中一人朝我吐了口唾沫,罵道。
我掙紮著爬起來,再次撲向他們,卻被他們團團圍住,拳腳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
我蜷縮在地上,用身體護住奶奶的骨灰盒,聲嘶力竭地哭喊:“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淚水、血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我的雙眼。
而他們,在我的絕望與悲號中,大笑著揚長而去。
靈堂被砸的麵目全非,我從玻璃渣和木頭的廢墟裏拚了命挖出了家裏人給我留下的遺物,這是我家最寶貴的東西。
這裏有爺爺的功勳章、烈士證、爸爸的公安英烈紀念章、烈士證等證書、媽媽的烈士證、英雄獎章、奶奶的教師獎章、榮譽證書和七一勳章。
厚厚一摞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
我收拾好東西放在了一個箱子裏,把我奶奶的骨灰盒放在了最頂上。
走出家門時,我看到了懸掛在牆上的三塊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
背上牌匾,拿著箱子,我三步一叩走到了南詔軍區總部門口。
而旁邊正是省公安廳。
一路上引得許多人駐足,但是沒有人敢上前製止。
望著威嚴莊重的大門,我不禁想到離世的家人們,撲通跪在了地上,高聲呼喊,聲聲泣血。
“老天若有眼,能否還我滿門忠烈命?”
“老天若有眼,能否還我滿門忠烈命?”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