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時宴身上。
畢竟,他一直抱著孩子,又坐在主位。
裴時宴笑著故作推辭:
“聽嵐,要不......還是讓陸副總來吧?畢竟......”
看著那個寫著“滿月快樂”的蛋糕,我心裏竟然隱隱升起了一絲期待。
這是我女兒的滿月宴。
如果許聽嵐讓我來分,那之前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
“不用。”
可許聽嵐立刻開口。
還將那把係著粉色絲帶的長刀,直接塞進了裴時宴手裏。
“淮之隻是下屬,他手笨切不好,這種場合也不合適。”
“時宴,你是我竹馬,又是寶寶的幹爹。這第一刀寓意前程似錦,還是你來切最好。”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
“放心吧,淮之最大度了,他不會介意的。”
“好。”
裴時宴笑著握住刀柄,許聽嵐站在他身側,懷裏抱著我的女兒。
兩人挨得極近,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宛如一對璧人。
而我站在陰暗的角落裏,隻是個見不得光的小醜。
腦海裏卻突然閃過三年前的那個冬天。
那時候許家破產,她父親卷款潛逃,母親病危,所有債務都壓在了這個私生女身上。
小時候沒享受到半點好處,大了卻要背債。
債主拿紅油漆潑她家滿門的時候,許聽嵐縮在牆角給我打電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淮之,我沒有家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那時,我是京圈陸家的獨子。
談戀愛時爸媽就看不上許聽嵐,許家倒台後,他們更是堅決反對我和負債累累的私生女在一起。
為了逼我分手,還凍結了我所有的卡。
可為了給許聽嵐媽媽湊手術費,我變賣了名下的所有跑車和手表。
還把從小戴到大的長命鎖也當了。
我爸氣得把茶杯砸在我腳邊,指著我的鼻子罵:
“陸淮之!你為了個私生女,連祖宗都不要了?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就別說是我陸震雲的兒子!”
我媽在一旁哭得幾乎暈厥,拉著我的手不放:
“淮之,那是個人吃人的無底洞,你填不滿的!爸媽都舍不得讓你受苦,你怎麼去過那種苦日子啊!”
當時我跪在地上,給他們磕了三個頭。
我說:“爸,媽,她隻有我了。我不救她,她就真的毀了。”
“人人都有落難的時候,出身也不是聽嵐能選的,我相信,她以後一定會有出息的。”
我怕她一個人扛不住,真的被那些債主逼死。
後來有我供著,阿姨漸漸好了。
可那點錢也很快見了底。
為了攢錢給許聽嵐創業,讓她爭一口氣,我隻能在大雪裏去送外賣發傳單。
幹沒人願幹的累活,隻為了錢多。
那個冬天特別冷。
我忙了一整天回家,手上凍得全是爛瘡,又紅又腫,流著黃水。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沒錢買蛋糕,手也很痛。
許聽嵐看著我流血的手,紅著眼為我煮了一碗清水麵,上麵臥了一個荷包蛋。
她哭著把荷包蛋夾給我。
“淮之,對不起。”
“你等等我,等我以後......我一定給你買最大最好的蛋糕。”
“我要讓你站在最高的地方,讓所有看不起我們的人都閉嘴!”
“好不好?淮之,你等等我,好不好......”
那時她的淚,燙得我心口發顫。
如今最大最好的蛋糕有了,站在高處的人也有了。
隻是那個人,不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