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生那年,母親畫了整整三個月的圖紙,用家裏壓箱底的老金,給我打了一把一模一樣的。
可為了給許聽嵐的母親湊手術費,我把它當了。
死當。
拿到錢後,我立馬轉給許聽嵐,讓她去交阿姨的住院費。
自己就馬不停蹄地去送外賣,發傳單。
中午我正蹲在路邊啃冷饅頭,一輛勞斯萊斯停在我麵前。
車窗降下,我媽看著我那雙滿是凍瘡的手,淚瞬間就下來了。
“淮之......跟媽回家吧,媽求你了。”
“為了一個私生女,把自己作踐成這樣,值得嗎?”
我把手藏在身後,笑著對母親說:
“媽,這不叫作踐,叫奮鬥。聽嵐她很有才華,她隻是缺一個機會。”
父親氣得臉色鐵青,衝下來扇了我一巴掌。
“爛泥扶不上牆!為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我陸震雲沒你這種沒骨氣的兒子!”
那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父親也火冒三丈,把母親拉上了車。
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來找過我。
我以為,他們真的不要我了。
可今天,這把長命鎖......
是媽媽啊。
是曾經哭著求我回家,被我傷透了心的媽媽。
她在告訴我,哪怕我傷透了她的心,她依然記掛著我,和我的孩子。
隻有媽媽,會無論多少次,都托住我。
可現在,這份沉甸甸的母愛,卻被許聽嵐當成了野男人的深情。
太荒謬了。
這三年,我究竟在堅持什麼?
“陸淮之,你還愣著幹什麼?”許聽嵐皺了皺眉,對我喊道:
“時宴送了這麼貴重的禮物,你是副總,還不過來敬他一杯?”
頤指氣使,理所當然。
就像在公司裏,命令我去給客戶倒水一樣。
裴時宴端著酒杯,似笑非笑:
“淮之哥,不用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
好一個一家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到許聽嵐麵前。
“行了,大喜日子擺這張死人臉給誰看?趕緊敬酒,別給我丟人!”
許聽嵐眉頭緊鎖,我下意識摸了摸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這是我們領證那天,在路邊的飾品攤子上買的。
隻花了幾十塊。
三年了,我一直戴著。
哪怕洗車、搬貨、做飯,弄得滿手油汙,我也沒摘下來過。
現在,它已經磨得不成樣子,暗淡無光,就像我們可笑的婚姻。
而本來該在她手上的那一枚,不知所蹤。
我突然笑了。
捏了捏那枚戒指,用力一拔。
許聽嵐愣了。
“你幹什麼?”
因為戴得太久,手指磨粗了,戒指卡在骨節處,刮得生疼。
但我沒停,把它生生拽了下來
“錚——”
隨手一拋。
那枚見證了我無數個日夜等待的戒指,落進了香檳塔裏。
酒液濺在裴時宴昂貴的西裝上。
全場死寂。
裴時宴臉上的笑也僵住了。
許聽嵐猛地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陸淮之!你到底要幹嘛,你瘋了嗎?!”
長舒了一口氣,我感覺壓在胸口三年的大石,終於被搬開了。
看著氣急敗壞的許聽嵐,平靜地開口:
“許總說得對,我不介意。”
“因為這婚,我決定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