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娘娘，彭城知道錯了。您看看，這是孫兒給您謄抄的經書，娘娘別生我的氣”彭城委屈巴巴地撒嬌。

“你這性子，難得有認錯的時候。看來又是你的軍師替你出主意了吧？”太後好笑地看著三人，親昵了然地點了點彭城的額頭。

“娘娘，六娘和七娘也是在府裏被欺負得沒法子了才來求的我，您也看見了，那馮凝脾氣這樣差，我罵了兩句就敢上手打我。我現在還覺得委屈呢。”彭城氣鼓鼓的，都快哭了。

“所以，今天，你們三個結伴來孤這兒，莫非是要孤給說法？陛下的處置，不是已經認了嗎？”太後眉梢帶出點笑意來。

“是認了。可是不服氣，娘娘。我要和馮凝正大光明地比一比，您不是罰了我們謄抄經書嗎？六娘七娘她倆願意幫我，我們想謄抄經書與馮凝比一場。輸家替贏家抄剩下的經書，如果我們輸了也一樣。”彭城忙解釋道。

太後與芳齋對視一眼，小女郎之間的齷蹉就該這樣消解。不比朝堂上的爭端，非得爭個你死我活。

“行。既然有懲罰，那也該有獎賞。贏的人孤除了賞賜外還格外許滿足一個請求。去徽音殿請九娘過來。”太後吩咐道。

此時芳齋在太後耳畔低語幾句，命人帶其他三位姑娘先去偏殿稍候。然後把馮凝溜出徽音殿和鹹陽王在宣室殿飲酒被陛下捉個正著的事簡單給太後說了說。

太後搖了搖頭，芳齋為太後奉上一碗茶，輕輕地為太後捏著肩。“娘娘，以奴婢看，不如早些將九小姐送出宮去。九小姐性子灑脫，可多少眼睛都盯著馮家呢，若是在宮中傳出與親王不端之事，奴婢實在為娘娘憂心。”

“你考慮得是。想必五郎也是怕出事，才趕過去的。他最疼元禧。孤早年曾想廢了他另立元禧為帝，被陸恒說鹹陽王輕佻不可君天下，眾臣也反對激烈，連哥哥和李肅也不例外。五郎險些被廢卻一如既往地對元禧親厚，這一點上多少人都做不到。”

芳齋打趣笑道：“陛下重情，待馮家也是如此親厚。娘娘若疼愛五郎，也該早點把九娘送出去，留九娘在後宮，五郎隻怕要整日頭疼了。”

太後也笑了笑，歎道：“是啊。已經有馮清馮潤和季華令華，一個馮凝進不進宮也不打緊”

太極殿中，馮凝睡著了，夢見了在前世死前發生的事。

元偲念完手中的遺詔，對自己說元繡要她陪他同葬長陵。

遺詔上有元繡的帝印。

“他不會這樣對我。是你們要殺我！”

宋宋護著自己，卻被人絞死在自己麵前，那杯毒酒被宮人奉著等自己去端起飲盡。

原來一直縱容包容自己的人也會想殺了自己嗎？

元繡就冷冰冰的躺在那裏，恍惚間自己似乎能看見元繡的鬼魂正盯著自己一動不動，張開嘴巴冷冷對自己說：“九娘，你來陪我吧”

“你不會的。不會”馮凝被噩夢魘住搖著頭不信，口中喃喃地反駁。

元繡一直守著她，見她被夢魘住，忍不住擔憂地喚她：“九娘，醒醒，醒醒”

馮凝醒來便看見元繡冷峻放大的臉在眼前，想也沒想地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

驚動了守在屏風外的黎努努，探身一望便慌忙跪下。殿中的宮人刷一下也全都安安靜靜地跪了滿地。

“馮凝，你是不是瘋了！”元繡聲音冷得能降八個度。

“我我不是有意的。”馮凝也懊惱了，自己哪能注意到元繡在這兒，還離自己這麼近。

“寡人讓宋宋進來服侍你梳洗更衣，太後召見你。”元繡沒什麼情緒起伏地說道，似在下逐客令。

馮凝不安地抓握著被子，看著元繡轉過屏風出去，跪著的滿殿宮人還跪著，元繡離開後，宋宋進來為自己更衣。

馮凝打量四周才發現這不是徽音殿，而是元繡的太極殿。

宋宋給自己更衣的時候馮凝就打聽起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是陛下拿大氅裹著你抱回來的。九小姐，陛下待你真是細心。”宋宋從陛下專程把自己從弘文殿調到馮凝身邊，便心思細膩地覺察到元繡對馮凝的在意。

馮凝卻聽得心裏一咯噔，幾乎跳腳地反駁道：“陛下是為了姑母和馮家。宋宋，我是要回家的，你不許再說這個話！”

宋宋被她有些慌亂的神色震住了，愣了會神，忙撫慰道：“是。九小姐別急，奴婢說錯話了。”

“嗯。姑母召我何事啊？可是為了昨晚我險些燒明光殿的事兒要罰我？”馮凝比之前更加強烈地希望早些把姑母煩得透透的，自己就能回北平王府了。

宋宋見馮凝眼神裏全是期盼，心裏升起疑惑。“是彭城公主與六小姐七小姐都在，娘娘便遣人召您也去。”

“她們？我討厭見到她們。”馮凝眉毛一皺，卻不得不遵從太後的旨意去長寧殿，馮凝心道宮裏的人是不是都跟自己八字不合。

約未時許。馮凝也到了長寧殿。

彭城與馮清馮潤正陪著馮太後說笑，馮凝進來請安時內殿的氣氛煞是融洽。

“馮凝給姑母請安。見過公主殿下”馮凝整理好狀態，明媚開朗向太後見禮，太後也將她召到身邊關懷備至。

“你這丫頭，鬧騰著不肯安生。你爹爹今日朝會後又求到孤跟前讓你回府，你這幾個姐妹裏他是最擔心你的。”太後親厚溫和，待她們並不總是嚴厲冷肅的。

馮凝驚喜地快跳起來了，心花怒放道：“真的！姑母，我在宮裏不自在極了。您就放我出宮吧。我保證好好謄抄經書，再也不惹事令您心煩了！”

太後眼含笑意，細細地打量著幾個女孩的神色，馮凝喜形於色，馮潤不解困惑，馮清隱隱期盼，彭城連連點頭。

“說起來經書。”太後停頓，芳齋立刻懂起，向馮凝解釋道：“彭城公主說你們幾個年紀相仿，想比試比試一炷香內誰能默寫出最多最好的經文。輸家呢就將對方要謄抄的經書拿回去替對方抄寫。贏的呢除了太後的賞賜東寶緞以外，還能向太後提一個請求，若是太後認為可便答應。”

馮清馮潤成竹在胸，她倆抄寫的佛書經文不知繁數，一炷香不僅能默出一卷經文還能寫得又快又好。

這也是投太後所好了，大魏佛教盛行，太後熱衷禮佛，下旨在大魏各地興建的佛寺不知繁幾。

“九娘可願與我比試默寫經文？”馮清溫柔一笑，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