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分!孟家太欺負人了!這是把咱周家當傻子耍麼!”
“斯年你必須把人送回去!這臉周家丟不起!”
門外叫罵聲不止。
孟瑜雙眼無神的盯著灰撲撲的屋頂,陽光透過狹窄的窗戶照進來,空氣在塵埃中半死不活的飄蕩著。
她也半死不活。
“穿......穿書了?”
呢喃聲混著外麵的吵鬧聲,孟瑜有些無法接受般的閉上了雙眼。
她剛結束一場小巨蛋的小提琴獨奏,結果遭遇了車禍,再睜開眼竟然成了曾閑暇時看過的一本年代文小說裏,那愚昧惡毒的同名前妻!
最可悲的,是穿書的時間節點,讓她退不得,進不得。
孟瑜翻了個身,竹編的炕席硌得生疼。
“哎......”
穿早點,拒絕了這樁替姐出嫁的欺騙性婚姻,穿晚點,兩年後男主洗脫嫌疑,她利索離婚。
哪成想,一睜眼就是新婚第二天,並且周家發現了新娘子不是早就定好的孟吉祥。
所以,怎麼可能不罵?
吱嘎——
房門被推開。
孟瑜抬頭,男人小麥色的肌膚被陽光打得極具誘惑力,墨綠色條背心襯得兩臂結實又充滿力量。
目光向下,勁瘦的腰,修長的腿。
“吃飯。”
冷冰冰,硬邦邦的三個字打斷了孟瑜的遐想。
她略顯尷尬的坐起來,糙米飯揦得她嗓子疼。
“你......”
“我......”
倆人的對話碰到了一起,視線也撞到了一處。
孟瑜緊了緊手中的筷子。
“你說。”
周斯年銳利又快速的打量著乖巧坐在炕沿邊兒的新婚妻子。
幹瘦,枯黃。
昨天接親時,他那好老丈人就一頓要求,甚至言明他孟家就有那習俗,新娘子的蓋頭得等洞房了再揭開。
周斯年娶妻本來就是被逼的,自然不會惦記什麼洞房。
結果一大清早的,就給了他這麼大個驚喜。
想到這兒,周斯年眉眼更冷了。
“換親的事兒,你也同意了?”
話語冷冰冰。
孟瑜一愣,抬頭看向這新鮮出爐的新婚丈夫。
沒忍住嗬的一聲笑了。
“我叫什麼名字?”
這突兀的一句話,讓周斯年一愣,但還是回答。
“孟多餘。”
孟瑜端著大碗,諷刺的勾了勾嘴角。
“孟家三個閨女一個兒子,原本跟你結婚的叫孟吉祥,老二叫孟如意,寶貝兒子叫孟耀祖,而我。”握著筷子的手,指向自己。“我叫孟多餘。”
因為過分消瘦,更是映襯著她的雙眼特別大,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周斯年。
“所以,你為什麼會以為,換親這種喪盡天良的大事兒,會經過我的同意?”
他是不是把原身這個多餘的人,想的過分被在意了?
周斯年頓住。
驟然想起昨天接親時,他的新婚妻子走一步抖三下的模樣,可這會兒的她,雖然身形單薄,但脊背挺直,說話時更是沒有昨天的磕巴顫抖,一副不卑不亢,遊刃有餘的模樣。
不過就是一夜,怎麼會有天差地別的變化?
“到我了。”
孟瑜看向周斯年。
這個男人的心裏是怎麼想的,孟瑜不關心,她現在隻需要一個保障。
一個能在這物資匱乏的七零年代活下去的保障。
周斯年收斂心中疑惑,頷首。
“你說。”
孟瑜看向站在麵前這如鬆柏般筆直的男人,緩緩開口。
“替婚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但是嫁到了周家的人的確是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的婚姻繼續,也希望你能說服一下長輩接納我,因為如果我被送回去,等待我的除了毒打後的死路一條外,不會有任何奇跡。”
原身親爹孟老二那人,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其他三個子女,唯獨沒給過她。
回去不死也得半殘,還得被那一家子當牛做馬的使喚。
與其如此,還不如賭一把。
她留在周家,等兩年後男主周斯年被平反後,她幹脆利落的離婚,不耽誤周斯年前程與姻緣,遠走高飛過自己的小日子。
周斯年聽了這話後,看向她的目光更是銳利。
不愧是當過兵的男人,那冰冷的目光差點讓她心門失守,最後靠著強大的意誌力撐住。
周斯年沒看出什麼不對。
可軍人的直覺卻告訴他,麵前的這位新婚妻子並不簡單。
他挑眉,眉眼間閃過一絲桀驁。
“我為什麼幫你?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孟瑜一愣。
他沒有任何義務幫自己,畢竟周家是受害方。
抿了抿唇,孟瑜看向周斯年的眼神格外認真。
“我不會要求夫妻之實,我還會孝順你的母親,做一個合格且出色的兒媳婦,為你省去所有麻煩。”
這是她最大的誠意。
可周斯年卻仍舊搖頭。
“這些,任何人都可以。”
油鹽不進!
孟瑜有些生氣。
看了這個男人一眼,孟瑜咬了咬牙。
“周斯年,你被遣返的目的,不簡單吧?”
下一刻,這個男人的臉色驟然冰冷,那雙本就沒有什麼溫度的雙眸,這會兒更是異常冷冽!
不僅如此,他那雙大手此時此刻已經掐住了孟瑜纖細的脖頸。
隻要她再說出什麼機密的話,這個男人就能扭斷她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呼吸略有不暢,孟瑜擰了擰眉。
“你突然被遣返回鄉,十裏八村都在看你笑話,可你半點不著急,甚至還能結個婚助助興,不讓人懷疑?”
說完,消瘦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不信我你可以把我留在身邊提防,也可以直接把我掐死。”
反正她是不可能回孟家的。
這一番話說得太過直白,周斯年也摸不準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目前來看,把人留在身邊盯著最保險不過。
他鬆開孟瑜的脖頸,往後退了一步。
“你可以留在周家,但如果......”
“我知道了。”
孟瑜打斷了他那些威脅的話。
不想聽。
周斯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屋。
沒一會兒外麵的叫罵聲停止,除了偶爾的雞鳴跟豬拱槽的聲音外,世界都安靜了。
她很努力地把飯菜吃掉了三分之一。
糙米飯揦嗓子,菜也是昨天辦酒席剩下的,色香味三者皆無,但孟瑜知道,這已經是周家力所能及下,拿出來最好的了。
端著剩下的大半碗走出房門,正好跟院子裏一個婦人打了照麵。
瞧見那婦人看她一臉不喜的模樣,孟瑜輕挑眉梢。
下一刻,她揚起笑臉,大方地出聲打了招呼。
“媽,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