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事來得突然又蹊蹺,評論區裏滿是“遺棄老人”“冷血兒女”“假臉主創”這些字眼,強妮馬上在工作群@所有人,大家開啟了視頻會。大家分別發表各自的觀點,得出一致的共識是鬧出這麼大動靜,肯定是花了錢的,而且對方料定現在都放假了,強妮這邊無法回擊。
是誰黑了強妮?
強妮一邊走一邊拿著手機開視頻會走到了自家門口,身旁的兒子開心地敲門,喊著姥爺。
突發情況打斷了強妮醞釀許久的見麵,以至於當門打開的時候,強妮一愣。
“姥爺!”
強妮看著兒子衝過去搶著擁抱。
強妮卻感覺時間空間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
這種來自外國電影的“surprise”其實很有風險,有時驚喜會變成了驚嚇。因為,妮妮爸,也就是強月年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陌生的麵孔,看著有50來歲,風韻猶存。
看到強妮,這個陌生的女人故意親昵地摟上了強月年,無聲地告知自己的身份,眼中僅是挑釁。
強妮笑容凝固,心中已經爆了粗口。
強妮想了想,拉了一下老公的胳膊。
“你帶孩子回避一下。”
強妮的老公讀懂了強妮的眼神,這樣子是要幹架了。血雨腥風將至,氣場壓抑。
強妮眼神堅決,讓在場每一個人不寒而栗。
強妮進門,把老公和孩子關在了門外,確切地說,關門的聲音巨大,飽含怒火,算是摔門。
門外,強妮的老公牽著兒子的手,看著門上的春聯錯愕著。春聯是去年的,東北人一般習慣三十早上貼新春聯,紅紙黑字承載著去年的祝福,人和家順年年好,這會兒看著有點不是滋味。
大手握緊了小手。
過了幾分鐘,門裏傳來了女人尖銳的叫聲,接著,強月年突然推開門,慌亂地大喊,“快叫救護車,強妮,暈倒了。”
一切都是慌亂的,強妮的世界一片黑暗。
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醫院走廊裏腳步慌亂。
強妮眼睛微微睜開,看著醫院的天花板,那燈可真刺眼。
強妮用盡全力拿出手機,周圍人見到這舉動連忙阻止,強妮撥打了小獅子律師的電話,“我要補充遺囑。”
這句話,讓醫院走廊徹底安靜了。
強妮聽醫護人員說,是心臟病,強妮想聽仔細點,可是頭越來越暈。
在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刻,看著在自己身邊的爸爸,強妮一把拉過爸爸的手。
強妮的心跳的巨快,像是要爆炸了一樣。以前隻有一夜未睡時強妮才會有如此感覺,心時不時發顫,渾身不自在,用東北話說是心突突,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震顫強烈,強妮覺得自己隨時會停止呼吸。
所有人以為這是父女訣別。
強妮氣息有點弱,她說:“如果我下不來手術台,這條命,我還你了。”
強妮的眼神冰冷,平靜地閉上眼睛。
醫生護士推強妮進了手術室,留下了強月年在門口老淚縱橫。
強妮躺在手術床上,她雖然閉著眼睛,但是能感到手術燈格外的刺眼,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可能,這就是死的感覺吧。
也許待到這一點點意識消失之後,這一輩子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強妮腦中迅速出現了很多畫麵,每一個她身邊重要的人,愛過的,恨過的人,都來到她麵前,喊著她的名字,之後,一些重要的場景也會出現。
似乎這短暫的一生都迅速回放了一遍,四十歲了,死了,那就死了吧,命已至此,又能如何?
手術室外,醫生拿出了病危通知書,她說強妮的情況很不好,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強妮的老公在手術室門口痛哭,氣氛異常悲痛,唯有強妮年幼的兒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他拉扯爸爸的衣角,還在期待著媽媽帶她去冰雪大世界坐大滑梯,為此,他穿了自己最厚的棉服。
最終,強妮的老公簽了字,心態全崩。
小獅子打來電話,強妮的老公忍著悲痛接起,大家都知道這次的動漫作品對於強妮來說跟以往不同,她本人既是主要創作者,率領整個團隊完成了工作,又用自己的工作室進行了投資,成為出品方之一,算是堵上了身家性命,可誰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強月年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一籌莫展,他的頭發早已花白,其實他看到強妮一家三口的時候非常驚喜,可是他眼看著強妮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接下來這頓爭吵之後,強月年的心臟也很不舒服,他從兜裏掏出隨時備著的速效救心丸,手捂著胸口,等待手術結果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小獅子定了最快飛哈爾濱的機票,她給強妮留言,你必須給我活著。
強妮的手術,牽動著很多人的心。
手術室內,醫生在緊急搶救,強妮的腦中一片空白,僅有的意識在慢慢地逝去,直到遁
入一片虛空,像夢境,但是卻沒有畫麵,也許這是天堂?天堂裏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突然,周圍的畫麵開始清晰,有了色彩。
強妮的前方出現了台階,每個台階上都有數字,強妮下意識地走上台階,她從2022年一直往前走,來到了1988年。當她的腳踏上名為1988的台階時,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強妮伸出手,看著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慢慢融化。
強妮抬起頭,周圍的景致已然完全不同,狹窄的屋子,掉了漆的暖水瓶,嶄新的掛曆,這是她記憶中的童年。
這是1988年的大年夜,這一年,強妮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