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燙得渾身跟著火了似的,別燒壞了,到時候這二百塊錢都不夠你去醫院看病的!”
“嗬…你什麼時候看我去醫院看病了?”
“沈清河,這個時候你還有心開玩笑?聽我的,回去吧!要是出了錯,你也擔待不起。”
“我…”
“我要酒。”江則轉身,指著夏蓮蓮,“你去給我拿一杯。”
“啊…好的。”
擔憂的看了眼沈清河,她走了。
沈清河沒動,她暫時怕是走不了了。
“你發燒了?”
“三十八度九。”沈清河實話實說。
江則倒吸一口涼氣,“你為了掙錢不要命了?你這一晚上掙多少?”
“二百。”
“二百?!”江則表情誇張。
他無法想象,會有人因為區區二百塊錢折磨自己。
不知怎的,他有點氣急敗壞。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就為了二百塊錢在這裏當牛做馬?還帶著一身病?”
“我就是需要這區區二百。”沈清河故意加重“區區”二字,“說起來,我在這裏當牛做馬,還多虧了你。”
“什麼意思?”
“要不是你在酒吧好心出手相救,我就不會被辭退,也不會來打這二百塊錢的零工。”
“你…”
“讓開好嗎?經理會以為我偷懶的,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機會。”
江則被堵得說不出來話,眼睜睜看著沈清河無力搖晃著,走遠了。
憋了一肚子氣的江則,找了個角落自己喝悶酒。
肩膀一沉,一條胳膊重重搭在他肩膀,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你跑哪兒去了?我還指望你給我頂雷呢!”孟宴鬱悶得夠嗆,抱怨,“剛才好幾個人圍住我,逼問我什麼時候結婚。”
“放著大把大把的女人不玩,去結婚?我除非腦子被門擠了!對了,你爸媽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來著。”
“我說你沒有,他們就商量著要給你介紹秦家大小姐,還說下個月就安排你們相親。”
一直沒有反應的江則,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孟宴秒慫,解釋,“那我怎麼說?說你有女朋友?到時候你爸一查,是個夜店賣酒的,不得打斷你的腿?”
江則更氣。
“我跟那個女人沒有關係!”
孟宴撇嘴,“喜歡就喜歡,有什麼不能承認的?你以後肯定得娶富家小姐,先跟純情女玩玩感情也不錯。”
“你閉嘴行不行?煩死了!”
“嘖!自己不會泡妞,少拿我出氣,我…”
哢嚓!
身後一身巨響,兩人本能回頭。
隻見沈清河站在人群中間,直愣愣的平攤著手掌,腳下盡是四濺的紅酒和玻璃碎片。
江則深深皺眉——這個倔脾氣真是…到底還是出事了。
接著,是抱怨聲一片。
“哎呀,我的鞋!”
“我的高定禮服!”
“瘋了,怎麼找這麼個笨手笨腳的人啊!”
經理很快趕來,一看這個場麵,嚇得臉上的血色都褪盡了,一個勁兒的跟大家道歉,又催促沈清河。
“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收拾啊!”
沈清河像被人突然解了穴似的,連忙蹲下,將玻璃杯的碎片一個個撿起,放進托盤。
“用手能撿幹淨嗎?去拿工具!”
沈清河真有點懵。
一想到自己一個月的收入都不夠賠這些紅酒,就覺得天都塌了,不知如何是好。
再加上生病,她更沒有思考能力。
經理讓她收拾,她就蹲下收拾;經理讓她去拿工具,她就趕緊起來。
起來得太猛,她頭暈腦脹,一陣暈眩,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一側倒。
還好扶住了旁邊的柱子,這才沒有暈過去。
經理催促聲不絕,她沒有緩和時間,趔趄著往外走。
這一幕,看得江則的心都跟著揪緊了。
“夠沉得住氣的。”孟宴用手肘磕了他一下,“也是,當著這麼多熟人的麵,來場英雄救美,場子都得炸了。等會兒也行。”
“等什麼?”
“安慰啊!”孟宴挑眉,“自己喜歡的女人受了這麼大委屈,不得好好哄哄?”
“委屈?她那是活該,誰讓她不聽話。”
“呦!承認了?”
“哈?”江則反應過來,臉一僵,悶著罵了句,“滾!”
孟宴臉皺巴著撇嘴,道,“誰稀罕管你,我去找美女談心去。”
江則根本無暇顧及不著調的損友,遠遠的看著沈清河在眾人的注視下,行動僵硬的清理地上的狼藉。
不善的視線,刺痛了江則的眼。
他撇過頭,不忍心看。
再看過去,就隻有她疲憊的背影。
江則鬼使神差的跟過去,看經理把她帶到辦公室,劈頭蓋臉的罵。隔著門,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今天來的客人,隨便拎出來一個,你連人家腳指頭惹不起!”
“說吧!怎麼辦!”拍桌子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真是倒了血黴了,怎麼雇了你這麼一個笨手笨腳的!我告訴你,你今天不僅工資沒有,還得一分不少的賠紅酒、酒杯的錢!各個客人的清理費,也得你負責!你還得挨個道歉,一直到人家原諒你為止!”
沈清河抿著唇,握著拳頭發抖。
她無話可說。
犯了錯要承擔後果,應當應分。
她不怪誰,也怪不著。
她隻是有些難過,債務又增加了,距離還清的日子又遠了。她一直希冀這天趕快到來的,好讓她有機會重活一次,可惜天不隨人願…
連希望的都看不到的日子,很難過。
“你別想賴賬,否則我就報警!”
“我…”
砰!門被人大力推開。
江則沉著臉,陰森的嚇人,氣勢洶洶。
經理一看是江家少爺,立刻起身,一臉卑微討好。
“江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牛肉塔沒了。”
“什麼…”
“我說,牛肉塔沒了。”
說第二遍時,江則明顯沒了耐心,眉間染上一層褶皺,陰沉的臉色看得經理驚心動魄。
“好…我這就去讓人添,您稍等。”
經理一溜煙跑了,急的門都沒關。
江則懶得多話,不管不顧,拉著沈清河就走。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這次拉的是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