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河眉頭一皺,沒給他好臉。
“你來幹什麼?”
“你說呢?”江則撇嘴,“這麼破的小區,你以為我是為誰來的?”
“為我的話,大可不必。”沈清河徑直往前走。
手腕被抓住。
“你去哪兒,我送你。我一大早就在這了,你總不能讓我白等吧?”
“誰讓你等了?”沈清河不領情,還白了他一眼。
江則的暴脾氣被她活脫脫練成了沒脾氣,被人打臉了也毫無感覺。
“你不說還我醫藥費嗎?三百六,什麼時候還?”
沈清河的腳步頓住。
暗暗咬唇,回頭。
“你手機給我。”
江則乖乖奉上。
隻見沈清河打開攝像頭,對準自己,一字一句,“我,沈清河,欠這個手機的主人三百六十塊錢醫藥費,我保證會在三個月之內還給他,以此為據。”
手機扔回去。
“行了吧?”
“三百六十塊錢,你三個月才還我?你都窮到這種程度了?”
沈清河一個殺人視線掃過去,冷聲,“是,我很窮,我連去醫院看病的錢都沒有。所以!下次我再受傷了發燒了還是人事不省了,請你不要再自作主張把我送到醫院去,害我又多一筆債務!”
“我…”江則語塞。
他又好心辦壞事了?
天地良心!生病受傷去醫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怎麼到這個女人這兒就成了罪大惡極了?!
“你等會兒!”他再次拉住她,“你手機號給我。”
“?”
“你欠我錢,我怕你跑了,行不行?”
“沒必要,我要是跑了,你就拿著這段視頻去報警。”
“為了三百多塊錢報警?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手被甩開。
“陌生人。”沈清河說,“錢我一定會還你,沒必要的話,就別見麵了。”
說完,揚長而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江則的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追上去,一個人呆在原地生悶氣。
又看了遍視頻。
“…欠這個手機的主人三百六十塊錢…”
手機的主人是什麼鬼?
這個女人不會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吧?!
另一邊,沈清河在商業街逛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找到個奶茶店的兼職。
收入一般,還要先培訓再上崗,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很麻煩。
但她著急掙錢,沒有資格挑挑揀揀。
約定好培訓時間,她趕緊往飯店趕。
眼看著快要遲到,她有些著急。
紅燈,擋住了她的腳步。
正猶豫著要不要闖紅燈的時候,江則的車停在她眼前。
“上車。”他說。
“......”
“你坐公交車三十分鐘能趕到那兒嗎?還是你舍得花錢打車?要不就是你寧願遲到了挨罰…”
砰!
沈清河已經坐好,關上車門。
江則的眼眸閃過一絲得意,風馳電掣的開了出去。
準時到達。
“不客氣。”他說。
沈清河沒說話,扭頭下了車。
江則也不生氣,帶著笑意走了。
另一邊,剛係上圍裙的沈清河,被兩個女服務生圍住了。
“喂,送你來的是誰啊?”小田問。
“誰也不是。”
“別裝了!”小琳擠眉弄眼的撞了她一下,“說說,你是不是攀上哪個有錢人了?多大歲數?”
“不是。”沈清河被問煩了,想走,被攔住。
“唉!跟你說幾句話,怎麼愛答不理的?難不成真找到金主了?”
“說了不是!”沈清河抬眼,加重語氣,“我要去幹活了。”
她從兩個人的縫隙中擠了過去,聽到他們的冷嘲熱諷。
“切,這還沒怎麼樣呢,你看給她牛的!”
“你跟她置什麼氣?你看她那張冷臉,就算有金主,也早晚把她甩了!”
“哼,我看也是。”
沈清河打開水龍頭,洗著洗菜盆,全當沒聽見。
她麵無表情,隻是隱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小小的發泄著怒氣。
飯店裏的打工人也分尊卑等級,而像她這種沒有技能,隻能打雜的,誰都能使喚,誰都能訓斥,自然是地位最低的。
她不想惹事。
事到如今,這份工作,她就是拚死也要保住。
她甚至覺得,哪怕現在有人把一整袋剩菜剩飯從她頭上倒下來,她第二天還能照常上班。
麵子算什麼?
尊嚴算什麼?
狗屁不是。
江氏集團大廈,總裁辦公室。
“江總,這是您要查的沈小姐的資料。”金秘書遞來一份文件,比想象中的要厚。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有這麼多閱曆嗎?
江則百無聊賴的翻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這份文件,三分之一是她爸媽的案底,三分之一是她媽的病例,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她從小到大在學校的各種獎項榮譽。
“沈小姐出身在一小鄉村,父親是個無惡不作的混混,經常對她們母子家暴,她母親好幾次差點被打死,後來她父親過失殺人入了獄,她母親就開始賭博酗酒,身體喝完了,半癱瘓,現在人常年在醫院,還欠了一屁股債。”
“沈小姐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是她們村第一個考到鎮上的高中生,也是第一個大學生。她家沒錢供她讀書,她從初中就在外麵打工,養活了自己,還要給母親生活費。”
“資料上寫大學肄業…她沒讀完嗎,為什麼?”
“學校檔案上隻寫了她嚴重違反校規,被強製退學,沒有具體記錄。”
“她還有個妹妹,是親的?”
“據說是她在鎮上上高中期間,她母親生下的孩子,當時她父親已經入獄,所以我猜測應該算是同母異父。”
“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個…我沒有查出來。”金秘書低下頭。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辦公室的門關上,江則的眼眸中驟然蒙上了一層陰影,看著資料上沈清河年幼卻深沉嚴肅的臉,心隱隱的難受。
他這一生太順遂,沒有一點坎坷,想象不到她充滿荊棘的一生,是怎樣走到現在的。
他跟她,是這一輩子都不該有交集的人。
可偏偏,他遇見她了。
偏偏,他較上了勁,想為她做點什麼。
“金秘書。”他吩咐,“去給我找一處公寓,麵積不用太大,安保性、環境設施要好。”
“離沈清河打工的飯店近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