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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對所有合作夥伴這麼周到嗎?

“清焰......”林婉秋快步走過來,眼神裏滿是欲言又止的愧疚,“你的手......還疼嗎?”

“不疼了。”沈清焰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就連語氣也是淡淡的,“你們怎麼還沒走?”

“我們......”林婉秋看向沈國章,後者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清焰,今天的事,是爸爸媽媽不對。我們......”

“爸,媽,”沈清焰打斷他,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容,“我真的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清薇還在家等著。”

她說完,朝他們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向停車場。

陸硯丞向沈國章和林婉秋微微頷首,算是告別,隨即跟上沈清焰的腳步。

夜風吹過,揚起沈清焰肩上的發絲。

她走得很穩,背脊挺直,受傷的手垂在身側,白色紗布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沈國章站在台階上,看著女兒漸漸遠去的背影。

那背影挺直和孤寂,像一株在寒風中獨自生長的樹。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沈清焰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發燒,他抱著她來醫院。

那時她軟軟地靠在他懷裏,小手抓著他的衣領,小聲說:“爸爸,我難受。”

而現在,她連疼都不肯說了。

“婉秋,”沈國章開口,聲音在夜風裏有些發澀,“我們是不是......該讓清焰認回她的親生父母了?”

林婉秋猛地轉過頭,眼睛瞬間紅了:“你說什麼?國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沈國章看著遠處沈清焰和陸硯丞上車,車子緩緩駛離。

“我隻是覺得......我們給不了她的,或許她的親生父母能給。”

“給什麼?錢嗎?清焰現在缺錢嗎?”林婉秋的聲音顫抖起來。

“她缺的是家!是家人的關心!我們養了她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啊!現在你讓我把她推給陌生人?”

“不是推給她。”沈國章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是給她多一個選擇。婉秋,你看看今晚,你看看清焰看我們的眼神......那還是我們的女兒嗎?”

“她怎麼不是我們的女兒?”林婉秋的眼淚掉下來。

“她是!她永遠都是!清薇回來了,我是多關心了清薇一點,但那是因為清薇吃了那麼多苦,我心疼她啊!清焰......清焰她會理解的......”

“她就是太理解了!”沈國章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壓抑的激動。

“理解到什麼都不說,理解到燙傷了手自己來醫院,理解到我們為了清薇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婉秋,這是我們當父母該做的嗎?”

林婉秋愣住了,眼淚不停地流,卻說不出一句話。

沈國章看著妻子,語氣緩了下來,卻更加沉重:

“我不是要趕清焰走。我隻是想......也許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她能多一份愛,多一個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我們家,像個客人。”

“我不答應......”林婉秋搖著頭,“我舍不得她......我養了二十七年的女兒,你讓我怎麼舍得......”

夜風吹過,帶著深秋的寒意。

醫院門口,這對相伴了近三十年的夫妻相對而立,哭泣聲蓋過了爭吵聲。

車上,沈清焰靠在椅背裏,閉著眼睛。

手背上的疼痛一陣陣傳來,但她更在意的,是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手還疼嗎?”陸硯丞餘光看向她,開口問。

“還好。”

“疼要說。”

沈清焰睜開眼,側頭看他:“陸硯丞,你今晚說了兩遍疼要說。”

“因為重要的事要說兩遍。”陸硯丞目視前方,聲音平靜,“你教我的。”

沈清焰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是結婚時,她隨口說過的一句話。

她當時說的是:“疼痛是身體的警報係統,患者不說,醫生就不知道。”

“你記性很好。”她輕輕扯了扯嘴角。

“我隻記重要的事。”陸硯丞打了轉向燈,車子平穩地拐進主幹道,“你的手很重要,不能有閃失。下周三的品酒會,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改期。”

“不用,隻是小傷。”沈清焰重新閉上眼睛,“不影響。”

“好。”陸硯丞沒再堅持,隻是順手將車裏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又調低了音樂的音量。

這些細微的動作,沈清焰都感覺到了。

她閉著眼睛,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男人,冷靜、克製、事事計算,卻總是在這種不經意的細節裏,流露出一種笨拙的關心。

他不會說我心疼你,隻會說你的手很重要。

他不會問你難不難過,隻會用行動創造一個讓你不必逞強的環境。

車子在深夜的街道上平穩行駛。

窗外,城市的燈火如星河傾瀉,在夜色中流淌成溫暖的光帶。

沈清焰忽然想起剛才在醫院,陸硯丞說的那句話。

價值?在他眼裏,她是一個有價值的合作夥伴。

也許,這樣就很好,雙方相處起來也沒有太多負擔。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緩緩停下。

沈清焰睜開眼,發現已經到公寓樓下了。

陸硯丞先下車,繞到她這邊為她拉開車門。

“小心手。”

沈清焰下車,夜風很涼,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羊絨外套披在了她肩上,是陸硯丞的大衣。

“你......”

“你手受傷,抵抗力會下降。”陸硯丞打斷她的話,依舊是那不鹹不淡的語氣,“感冒了影響恢複,不劃算。”

又是這套說辭。

沈清焰想笑,嘴角卻隻是微微彎了一下。

她拉緊外套,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那股淡淡的烏木香。

兩人並肩走向電梯,腳步聲在寂靜的地庫裏回蕩。

電梯鏡麵牆壁映出他們的身影,她披著他的大衣,手纏著紗布。

他穿著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幹淨的小臂。

“陸硯丞。”沈清焰忽然開口。

“嗯?”

““今晚,謝謝你。”

陸硯丞側頭看她,鏡片後的目光在電梯頂燈下顯得格外深邃。

許久,他才輕聲說:“不客氣。”

電梯門開,溫暖的走廊燈光湧進來。

陸硯丞很自然地伸手,虛扶了一下她的後腰,克製又紳士的姿勢。

走到她的房間門口,沈清焰停下腳步,轉身想將大衣還給他。

“明天再還。”陸硯丞製止了她的動作,“你手不方便,別再著涼。”

沈清焰看著他,忽然問:“你對所有的合作夥伴,都這麼周到嗎?”

陸硯丞沉默了片刻。

走廊的燈光從他頭頂灑下,在他臉上投下溫柔的陰影。

“你是特例。”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沈清焰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開玩笑的痕跡,但隻看到認真的神情。

“......為什麼?”她平淡裏語氣裏多了幾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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