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來的事情突然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唐晚螢幾乎是憑著本能，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爺爺的方向猛撲過去，在車身撞上的前一秒，死死抱住老人。

劇烈的撞擊聲，玻璃碎裂聲，刺耳的刹車聲混雜在一起。

世界天旋地轉。

痛楚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感官。

溫熱的血液從額角滑落，全身的骨頭仿佛都錯了位一樣痛。

她強撐著想要拿起手機叫救護車，卻發現手機被撞碎。

在一片模糊的視野中，她看見裴時瑾站在幾米開外，正扶著臉色慘敗的唐覺淺從駕駛座出來。

“裴時瑾......”唐晚螢聲音微弱，“報警，叫救護車......”

她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胸腔的劇痛，“你救救爺爺......”

裴時瑾轉過頭，目光掃過她滿臉的血汙，掃過她身旁昏迷的老人，再落到身邊抓著他衣袖的唐覺淺身上。

他走到唐晚螢麵前蹲下身，簡單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然後冷靜的開口。

“淺淺不能留下案底，會影響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是我們的孩子。”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是一份電子版的事故和解協議：“你簽了，我立刻叫救護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唐晚螢躺在冰冷的地麵上，血水模糊了視線，身體的疼痛遠不及此刻心中萬分之一。

遠處，已經隱約響起了路人驚呼和遙遠的警笛聲。

但裴時瑾依舊蹲在她麵前，舉著手機，像最耐心的獵人，等待她的屈服。

他賭她，不敢用爺爺的安危，賭那一分一秒。

她笑了，血沫嗆在喉嚨裏，讓笑聲顯得更加破碎：“我簽。”

“裴時瑾，你好樣的。”

裴時瑾看著她顫抖的手在上麵簽好字，抿了抿唇。

“在事故剛剛發生時我就已經調了醫生和最好的醫療團隊過來。”

“本來不用這樣的。但誰讓你非要和我鬧，說那些‘不要我了’的氣話。”

他到現在還覺得她是在“鬧”？

她想喊，想聲嘶力竭地質問他，想剖開他的胸膛看看裏麵是不是真的沒有心。

可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再也支撐不住。

所有的憤怒、絕望、不甘和那徹骨的心寒，最終都被吞進黑暗裏。

醫院。

唐晚螢在病床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掙紮著向護士詢問爺爺的情況。

得知爺爺雖然年邁，但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她當時的保護，隻是需要住院觀察兩周，她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當晚，她就推開唐覺淺的病房門。

她明明沒受什麼傷，卻大張旗鼓的住了院，被唐父唐母還有裴時瑾團團圍著。

“妹妹來了？”她朝著門口的唐晚螢溫婉的笑，“你沒事......”

她話還沒說完，唐晚螢就揪住了她的頭發，踹開洗手間的門，將她摁在洗手池上。

周圍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而唐覺淺嚇得臉色發白，生理性的淚水往外直冒。

唐晚螢打開水龍頭，將她的臉往下摁，輕聲道：“別人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

“唐覺淺，別的我不管，但你再敢打我爺爺的主意，我真的跟你同歸於盡。”

直到唐覺淺拚命掙紮喊叫起來，周圍的人才如夢初醒。

“瘋子！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女兒！”唐母第一個衝上來用力將她拽開。

唐父也厲聲嗬斥：“唐晚螢！你還有沒有規矩！她是你姐姐！”

裴時瑾則一把攥住唐晚螢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

唐晚螢看了一眼裴時瑾，冷笑一聲，用力掙開他的手，回了病房。

身後傳來唐母“我女兒好可憐”的哭喊，還有醫生調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