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遇到徐知聞,
已經是他遺忘我後的第七年。
他領著小孩來我的攤位前買豆花。
我平靜地將付款碼遞過去,“掃碼支付五塊。”
徐知聞盯著我許久,眼裏布滿悲傷的情緒。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我笑著搖頭說不認識。
其實我說謊了,七年前我們差點就結婚了。
......
給他的那碗豆花紅糖多到溢出來,
我知道徐知聞最喜歡吃甜的。
小女孩卻皺眉,搖了搖頭,“我媽媽不喜歡吃甜的。”
他重新又掃了一次碼,“剛剛是我沒說清楚,兩碗都不要紅糖。”
我的動作微滯,“不用再付錢了,我重新給你打一碗。”
原來記憶和現實早就出現偏差。
離開前,徐知聞又再問了一遍,“我們,真的不認識嗎?”
我的視線落在小孩的臉上。
算了,何必去打擾他平穩幸福的生活。
手中的勺子被我死死握住,無聲地點頭。
一大一小的身影漸漸走遠,隱約聽見小孩的聲音。
“以後天天都出來給媽媽買豆花好不好?”
徐知聞一手拎著豆花,一手牽著孩子。
隨後輕聲說好。
我卻有些恍惚。
剛上警校那會,難得才有一天假期。
徐知聞就帶我跑到胡同巷子最好吃的早餐店。
一手牽著我,一手拎著豆花。
隨後耳機裏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0307,歸隊。”
擺豆花不過是偵察的一項任務而已。
我在這裏守了接近半個月,任務目標沒出現。
卻遇上了分開七年的前男友。
看見我回家的小舟急忙迎上來。
她是我和徐知聞從人販子手中救下的小孩,
當初說好了,等他任務完成我們就正式領養小舟。
可惜,踐行諾言的人隻剩我一個。
“姐姐,你過來看一樣東西。”
她拖出一個快遞箱子,“這是今天簽收的。”
我湊近一看,是跨越了數十年的時光膠囊。
當時特別流行時光膠囊,隻是我沒想到徐知聞也給我寄了。
地址其實填的是我們讀的警校,前幾日學校聯係我才轉寄過來的。
箱子裏的一張合照引起了小舟的注意。
“這是當初救我的哥哥嗎?”
我輕輕點頭。
她感歎一句,“你們一定認識很久了吧。”
我和徐知聞從小就在南城長大,雙方父母是同事。
一度算得上是旁人口中的青梅竹馬。
甚至連高考誌願都報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
所有人都默認我們一定能走到最後。
小舟不理解,“你們當時為什麼要分手?”
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分手。
隻不過一次執行任務,徐知聞跌落山崖失蹤了將近半年。
所有人都以為他沒有生還的可能。
就連徐知聞的警號都被封存。
可我從沒有放棄過尋找。
後來上司周隊告訴我,人找到了。
我的心裏被巨大的喜悅充斥著,忽視了周隊欲言又止的神色。
也忘了問是在哪裏找到人的。
徐知聞確實被找回來了,沒有生命危險。
隻是不記得我們了。
“那為什麼不告訴他?”
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
醫生說可以用催眠的方式讓他想起來。
可徐叔叔他們跪在我的麵前,苦苦哀求我放過徐知聞。
“阿桐,阿姨就知聞一個孩子,求求你還他一個安穩的生活。”
“這麼多年他為了堪破從前你爸媽遺留的那起案件,多次出生入死。”
“他根本不欠你的,可他欠小薇的、欠那個未出生孩子的。”
救下徐知聞的那個女生叫陳薇,是小山村裏的赤腳醫生。
那一瞬間,寒意像從骨縫裏透出來。
長長的走廊,遠遠地看著徐知聞攙扶她去產檢。
陳薇問,“我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他滿目溫柔,“很快了。”
遲鈍如我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屬於我了。
而是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我滿腔的喜悅和勇氣被湮滅。
放棄了催眠的想法。
隨後服從組織調到新崗位的命令,從京市到了南城。
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已經淚流滿麵,像是為七年前的我哭。
她不懂,“如果他是想恢複記憶記起你的那怎麼辦?”
我曾想過無數遍如果他恢複記憶多好,可橫在我們之間的不隻是陳薇。
還有一個孩子。
況且徐家的態度堅決不想他再次涉嫌。
所以這種假設不存在。
我笑著擦掉小舟的眼淚,“我隻是和他不同路了。”
“而且七年過去了,我都快忘記他這個人了。”
嘴上說著釋懷了。
低頭看見照片背後的文字時,眼淚措不及防地就掉了出來。
那些以為早就忘卻的痛苦在胸腔翻滾。
“江念桐,十年後的我們有沒有結婚生子?”
“是不是很幸福?”
三十歲的徐知聞已經結婚生子了,過得也很幸福。
隻不過,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