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持續不斷的狗叫聲在寂靜的院子裏喧嘩,大有一副不把人叫起來誓不罷休的樣子。
我的腳步微滯,走不掉了。
果然紀見山套上外套匆匆忙忙趕出來,,嘴裏罵罵咧咧:
“狗娘養的東西,大晚上吵什麼吵!”
“再叫,我就把你煮了吃了!”
他的大聲謾罵在看到大敞四開的柴房門時戛然而止。
“我說二狗大晚上的叫喚幹什麼,原來是你這個白眼狼想逃跑!”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死了正好明天做狗肉吃!”
紀見山拿起旁邊的鐵鋤猛地砸向我的腦袋,我本就強撐著的身體再也沒有餘力走了。
他拿起鋤頭,狠狠地朝我打了幾十下,嘴上打罵。
“要不是當初那個賤人說好要把你買了,老子會任由你在家裏待著!”
“我好心好意養著你,一點都不懂感激!”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紀。”
我蜷縮成一團,任由鋤頭落在身上。
身上的痛很熟悉,應該是骨頭又被他打斷了。
我的意識慢慢模糊不清,像是看到了主人親切的叫著我的名字。
“毛毛......毛毛,媽媽來接你了。”
主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毛毛,你說你,這麼貪吃,要是被壞人拐走怎麼辦?”
我的心頓時一懸,開始緊張起來。
急不可耐的問向係統:
“係統,係統,你說主人會不會不要我啊。”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貪戀那塊小肉幹,怎麼會被抓。”
“都怪我,主人老早就開始在我耳邊念叨。”
身上的傳來的劇痛比不上心裏的痛,這種在我有限的生命裏難以形容。
可如果不是我沒有聽主人的話,主人為什麼沒有來找我。
肯定是主人把我忘了。
肯定是主人新養了一隻毛毛,就像男人一家養的二狗一樣。
我躺在剛硬的石灰地上,氣息慢慢變弱,感覺喘不上氣,緩緩地閉上眼睛。
我不想活了。
反正主人也不想要我。
“哎——等等!”係統尖銳的的聲音在我腦中炸起,語氣焦急。
“毛毛,你看,這是你主人這段時間的照片。”
“你看,她一直都在發你的尋狗啟示,走街串巷的問你的消息,甚至五年裏跑了十幾個城市。”
“你別放棄,你主人一直都在等你啊!”
勸到最後,係統的嗓音帶著哽咽,直至大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
吵的我忍不住皺起眉。
我看到腦子裏驀然出現的主人,下意識歡快的搖起了尾巴。
原來,她沒有忘記我。
主人眼底下的青黑在白皙的臉上無比明顯,眼裏透著疲憊,憔悴不堪。
她緊緊盯著手裏的照片,顫抖著手停留在上麵,停留了很久很久。
視頻裏,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一個個詢問路人,連比帶劃,語氣焦急:
“你好,請問有沒有見過一隻這麼大的金毛,他的名字叫毛毛,很聽話的,一叫就會答應......”
一個搖頭,她會接著找另一個人。
這個城市裏的每一個地方都找遍了,她就會輾轉到另一個城市。
足足找了五年。
她的身邊也沒有出現另一隻“二狗”。
我盯著腦子裏的畫麵,眼眶一酸。
原來,主人沒有忘記我。
原來,她的身邊也沒有另一隻狗。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主人這段時間肯定一直都沒有好好睡覺。
我終於掀起了疲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