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智商一百四的未婚妻記憶力很好過目不忘,可隻有我知道,她的「好記憶」對我有多吝嗇
求婚時她忘記準備鑽戒,領證時忘帶戶口本,婚禮當天她更忘了要出席。
隻為了去隔壁會場,給竹馬的婚禮救場。
我媽看到這一幕當場心臟病發,我央求未婚妻來病床前解釋,一向疏離的她卻對竹馬母親嘴甜喊媽。
客人問我是誰,她冷漠地瞥了我一眼:「一個死纏爛打的學弟而已。」
後來我一個人操持了母親的葬禮,申請了出國外派。
回家收拾東西時,和竹馬度完蜜月,心滿意足的未婚妻眉眼含笑:
「行遲,伯母身體還好吧,婚期咱們再定個好日子,讓伯母高興高興。」
她不知道,從我媽去世的那一刻起,我和她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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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所有冬裝找出來,正疊好往行李箱放。
家門忽然被打開,一個人躡手躡腳走過來。
一雙手從身後包過來,冰冷的十指蓋在我的眼皮上。
「猜猜我是誰——」
她故意壓著嗓子,聲音磁性低沉,就像是每次她出差回來,和我玩鬧時一樣。
以前的我會笑著說當然是我的寶貝啦,然後心疼地替她暖手。
隻是現在的我,再也沒有那種甜蜜的感覺了,也沒心情和她玩。
我把她的手拉下來甩開,悶頭繼續疊衣服。
女友江嘉瑤有些愣怔,冰涼的指頭攥拳,隨後眉眼低垂,可憐兮兮的撒嬌道:
「行遲你怎麼了?和我冷戰一個月還不夠嗎?之前你突然闖進婚禮現場,我和賓客解釋了好久呢。」
我唇角扯出一絲諷笑。
一個月前,我成了所有親戚朋友眼中的笑話。
因為我的新娘當眾嫁了別人。
我的母親因此心臟病發,而我被江嘉瑤像乞丐一樣狼狽趕出會場。
直到母親下葬那天,村裏所有人還一臉嘲諷地對我指指點點。
「就是她啊,婚禮當天老婆跑了?還高材生呢,快三十了還沒找到對象!」
「真夠丟臉的,聽說還把他媽活生生氣死了,你說他媽生養他有什麼用!」
母親下葬時那種潮濕沉悶的感覺又包裹住我。
但我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回過神來,我開口:
「不是冷戰......」
我們分手吧。
這五個字還沒說出口。
江嘉瑤卻點頭,拖著長音哦了一聲,毫不在意道:
「不是冷戰,是在和我吵架對不對?我不是給你發消息解釋了嗎?寧羽飛老婆跑了,我們兩家是世交,幫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隻見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隨手拿起來一件黑色的毛衣,低頭笨拙地幫我疊著。
細碎的劉海下,她秀氣的眉頭微皺,紅唇微不可見撇了一下。
「這毛衣看起來這麼醜,你不如扔了算了!」
我沒說什麼,隻看著她無名指上的銀白婚戒有些愣神,這才意識到剛才壓在我眼皮上那一道格外冰冷的觸感是什麼。
江嘉瑤順著我目光看去,心虛一樣飛快把戒指摘下來,放進衣兜裏。
隨後她眨眨眼,企圖像以前一樣蒙混過關:
「演戲就要演全套,忘記摘了,行遲你這個醋精不會又生氣了吧?」
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我隻是忽然想起。
當初我在餐桌上和她求婚,拿出戒指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她答應了,卻沒有接下婚戒。
她說她不喜歡戒指的束縛感,想等婚禮那天,再在大家的祝福裏戴上戒指。
可最終,她戴上了寧羽飛送的戒指,討厭束縛的她又歡天喜地戴著婚戒舍不得摘下來。
生氣?
再也不會生氣了,我隻是奇怪,當時自己怎麼就被她那些粗劣的借口給唬住呢?
這一個月我自虐般看著新聞上江嘉瑤和寧羽飛度蜜月,周遊世界的報道,心中已經毫無波動。
我移開目光,沒回複,隻搶回她手上的毛衣,淡淡道:
「這是我媽親手給我織的羊毛衫。」
江嘉瑤的手頓時一空。
她已經有些不高興了,微微抿唇,還是壓著火溫和道:
「對了,伯母的身體怎麼樣了?休養一個月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怎麼樣?
當初我苦苦哀求她來給我母親解釋一下,隻要她肯和我母親解釋一下,等到事後風波過去,我會乖乖和她分手,絕不會礙他們的事。
她卻說我是單相思的學弟,讓人把我趕了出去;
甚至我後來給她發消息,求她最後幫我一下,她也敷衍著不肯來一次。
她眉眼一彎,笑道:
「本來我就覺得咱們婚禮的場太寒酸了,趁著這次機會咱們重新定個日子,弄個豪華婚禮,也好讓伯母高興高興!」
我知道,江嘉瑤今天的心情足夠好,已經給我遞了很多台階。
我再不下,她肯定又要發大小姐脾氣了。
可她忘了。
領證那天她到民政局說自己忘帶戶口本,轉身就幫未婚妻缺席的寧羽飛試婚紗去了。
我們壓根沒領證,也不需要什麼婚禮。
回神,我隻是淒然一笑:
「沒必要。」
「我們根本不需要什麼婚禮。」
江嘉瑤沉默片刻,又說:
「要不我再陪你去......」
我把一件衣服扔進行李箱:「你要沒事就出去跑兩圈吧,別在我眼前晃悠。」
幾次三番被我冷待,江嘉瑤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她剛要張口,手機響了起來。
看見屏幕上羽飛兩個字時,她眉眼舒展,嗓音柔和得不可思議。
「我剛到家,打電話來幹嘛?」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她將電話夾在頸窩,撿起放在衣帽架上的黑色風衣笑道:
「寧羽飛,你得寸進尺了啊,姑奶奶我還在哄男朋友呢!這可是最後一次了啊!」
我眼睜睜看著她熟練地把戒指戴上,對著落地鏡整理了一下領口發型,拿起車鑰匙就要走。
手握在門把手上時,她似乎才想起我這個大活人。
於是她匆匆回頭,拽著我的袖口晃了晃,撒嬌道:
「好了行遲,別鬧了,我給你買了小禮物,晚上拿給你。」
我目送她離開,轉身去了落地窗前。
隔著玻璃,我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底盤低到像趴在地麵。
寧羽飛就倚在車門邊,抱著一杯奶茶喝了一小口。
而向來潔癖的江嘉瑤熟練低頭,就著寧羽飛用過的吸管吸了一口奶茶,隨後坐進了主駕駛。
我不再看,拉上窗簾。
轉身,拿起書桌上那份,我早就填完所有信息的外派申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