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姓侯爺們想的沒錯,元煜從高昌郡出發,現已跟自己的親衛李廷化名高煜和高廷進入洛陽郡境內。
“花開花落二十日, 一城之人皆若狂,洛都這裏真是繁華啊,自古洛陽就是幾朝古都,怪不得這裏那麼繁華呢,連我來了也不想走呢,這裏的美人也那麼漂亮,果真是小人書上寫的,東南形勝,六朝都會,洛陽自古繁華啊。”
李廷把前朝詩人柳永的《望海潮》裏的錢塘改為了“洛陽”,就這麼借花獻佛套用到了洛陽郡。
“我瞅你手裏的牡丹餅是不吃了吧!”元煜馬上抽手拿走了一塊咬了一口,裏麵的餡料軟糯香甜,還有花的味道,像極了洛陽的女子,花鈿襦裙相輝映,李廷馬上搶回來塞到嘴裏。
“嗚......嗯......吃啊,這麼不吃啊!嗯嗚。”李廷塞到嘴裏的糕點太多,又著急說話,隻能嗚咽著,不仔細聽還真的聽不懂。要不是他現在不是高昌郡王,而是高煜,非要把李廷拉出去打板子不可。
“郎君,你怎麼一點也不高興啊,這麼好吃的點心,他說著就往自己的嘴裏又塞兩個圓滾滾的麵團!”
一邊吃還一邊念“唯有牡丹真國色, 花開時節動京城”,元煜聽煩了,就又拿來一個最大的餅想塞到他嘴裏。沒想到這次李廷學聰明了,連忙用手擋掉,元煜塞不得他嘴裏不肯罷休,兩個人就在洛陽花街邊走邊打,打累了就找了一家茶館進去歇歇腳。
“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
“你還念!”
“好了,好了,我不念了”,李廷糕點吃多了,忙著海飲了一大碗茶。
“郎君,出來玩,你為什麼那麼不高興?”元煜皺了皺眉。
“母親在家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定要找到舅舅,讓他借點錢給大夫人。”言外之意就是找到鄭姓侯爺,讓他借兵被皇太後,但是人多眼雜,這麼說太惹眼了,隻能化作暗語。
“這裏也不是舅舅常來的,還是去花樓吧,到了那再找舅舅就好找了”。
花樓,是洛陽最有名的秦樓楚館。
別的都叫什麼怡紅樓,麗都院,臨江館,這個隻有兩個字——花樓。而且擺設也不一樣,別的最豪華的就是用楠木鎏金箔冒充金絲楠,打的燈再好看一點,在自己的館舍外麵多加幾座彩樓。也就這些,最多門前多站四五個搔首弄姿的姑娘,都已經是頂了不起了。
這座樓建築也是夠奇特的,整座樓一半都是探入澗河,高達三四層,周圍還有四五座別樓,也都是探入河水一半,光是探入河裏的廊柱就兩個人才能抱住,每隔幾丈就有一根,上麵朱漆密布,穩穩的支撐著這幾座木樓。
這樓的樓體主樓都是名貴的紅木,隻是在木牆的外麵是一層花草,這些花草正值入春,便像撒了歡一樣瘋長,藤蔓枝條紛紛像瀑布一樣垂下來。
從遠處看就像從屋頂宣泄下花瀑,難為的是幾座樓都是這樣。春風一吹,紗帳和屋簷樓角的琉璃風鈴作響。在暖風送暖,美人旖旎邀請下,就是柳下惠也不能恣意,非要到樓裏一親姑娘芳澤不可。
“這裏的人那麼多,在這裏談方便嗎?”
“方便,這裏就是因為人多才方便,秦樓楚館,說白了不就是妓院嗎!”
“你想想,這裏三教九流,魚龍混雜,達官貴人,什麼人沒有,這樣的地方才是最好的談事情的地方,走吧,走吧,我跟探子已經約好。”李廷光顧著推搡自己的郡王,卻不想把自己的王爺撞到別人了。
“誒呀”被撞到的人正在上石階,卻被正在推搡的元煜撞了個正著,腳下踉蹌就往後倒去。元煜連忙用臂膀攔住腰和背,這下兩個人的臉差點貼到一塊兒,被攔住的這個人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約莫二十的俊朗郎君。
他麵容裏麵仍然是看出來是鮮卑血統,卻透露出江南男子才有的溫潤如玉,眉眼溫和,仔細看看就覺得更加的俊俏。隻見他眉發青烏,唇齒精致,麵容雖削薄,卻棱角分明。這時候四目相對,她才看到他眼裏的一圈圈棕色暈開,借著夜色千家燈火的輝映,顯得他眼睛裏麵仿佛裹挾了整個燈街花市的顏色,絢爛又清澈。
她看呆了,怎麼會有那麼俊俏的郎君,一定不是凡人,就這樣臆怔了好大一會。
正在欣賞男子美色,褚雲卿被遠處的吵鬧聲驚醒,“女......不,郎君,你怎麼在這,我找了你好長時間。”她反應過來,拍拍身上弄皺的袍衫,緊張的眼神無處安放。
鬆手的元煜也是驚魂未定,這後背和腰間的觸覺,分明是個女公子,因為湊得近,還能聞見若有若無的杜若香。為什麼看這個人確是盛朝男子常見的袍衫和玉翟帶,彎俏靴,頭上也是束著鮮卑冠,兩條玉珠絲帶錘到腦後。
他近看這個女扮男裝的女郎,的確不甚粗獷,反而膚細唇絳,眉眼溫柔。鼻梁小巧而精致,腰身纖細柔潤,原來這就是一個女人啊,元煜心裏想,這肯定是哪家的女公子貪玩出來逛花街。可是為了尊重,也沒有拆穿她。
“這位郎君,失禮了。”元煜給褚雲卿行了一個君子禮。
“沒什麼,你們走吧,我們還要繼續遊玩,後會有期。”她臉麵紅彤彤的,拉著自己的侍女雲嬋就跑了。
“女郎,你讓我再看會兒,我也好喜歡這麼俊朗的郎君哥哥。”
“好了,你忘了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了,是要救出靖嫻。”
馮靖嫻是前朝的洛陽太守的重孫子的女兒,幾十年過去了,馮家都沒有出一個官,如今傳到馮靖嫻的哥哥馮靖昀的手裏,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隻留下一個四合院和一間書屋,日子過的還可以。
這個馮靖昀的幾個朋友要湊錢做大生意,就想讓馮靖嫻提前出嫁,拿了嫁妝,好去做大單,馮靖嫻可知道他的那些朋友是什麼德行,還做生意,估計她哥也是被蒙在鼓裏。
聽她哥說了以後,竟然一氣之下跑了出來,在街上聽信了一些老婆子的話,就找到這個花樓來。聽說花樓裏麵專門找青春貌美的姑娘,要是缺錢,隻需要陪那些達官貴人喝喝酒,打打牌,就有大把的銀子拿。
自己來了那麼久,雖然也有達官貴人點自己的牌,但隻要不陪寢就不給錢,自己在這裏混了兩個月,愣是一錠銀子都沒有賺到手裏,反而是倒欠了花樓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