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受傷了——“
觀景台上人聲鼎沸,但雲皎貴為皇後,容秋的一聲驚呼還是惹得不少人駐足觀望。
蕭君赫自然也聽到了,交談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打斷,讓他很是不快。
他赫然皺眉,眼底投射出一抹不耐,順著人聲的方向看去,雲皎正坐在地上,衣衫殘破,手掌上還殘留著觸目驚心的血液。
蕭君赫心口猝不及防緊了一下。
雲皎吃疼,正要被容秋扶起,忽地聽到頭頂傳來蕭君赫嚴厲冷漠的語氣,“皇後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是在故意給朕丟人嗎?”
雲皎心口傳來一陣細密的疼痛。
起身的動作就那麼僵住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的丈夫,一國的儲君,帶著他心愛的女人在這裏無端指責他。
到底誰才是故意的!
雲皎攥緊了雙手,用力掐住傷口才忍住眼淚。
她垂下眸,淡淡道:“是臣妾愚鈍,臣妾這就退下。”
傷口是痛,但比起一次次受過的心傷,這又能算得了什麼?
雲皎佛開容秋的手,踉蹌站起身,在眾人側目中一步一瘸狼狽隱沒在夜色。
煙花在空中綻開,五光十色照射下來,光暈投影到雲皎身上,蕭君赫分明看到她的腳踝還有淤青。
男人的劍眉皺得很深很深。
她是他的皇後,她就不能表現得柔弱一點嗎?
他又不會看著她死,為什麼不來求他?
蕭君赫心頭像是堵著千鈞重的石牆,煩悶不已。
莫名的一瞬間,他突然很想去質問雲皎。
“啊——君赫!”
身後傳來梁曦月嬌柔的痛呼。
蕭君赫的注意力被轉移,“曦月!你怎麼了?”
女人似是磕到了哪裏站不住,蕭君赫下意識扶住搖搖欲墜的梁曦月。
雲皎也聽到了這陣聲響,她回眸時,正好看到蕭君赫一臉痛心關切懷抱梁曦月的場景。
雲皎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梁曦月舉著自己被杯盞劃破小口的手,柔柔弱弱埋在蕭君赫懷裏,“皇上,臣女方才不知怎的碰到了殘破的茶盞,劃傷了,好疼......”
她眼角噙淚,光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蕭君赫蹙眉握住她的手,語氣體貼,“你啊,總是這麼小心,你的手要是壞了,也不想想朕該有多心疼?”
“太醫,太醫呢!”
他宛如夫君體恤妻子般,溫柔給梁曦月包紮傷口,劍眉狠狠皺著,仿佛那一道小的可憐的傷疤就落在自己身上。
太醫看著蕭君赫這一番舉動,嚇得顫顫巍巍止不住擦汗。
這梁曦月雖說是定國侯嫡女,但皇上這舉動,根本就是不把皇後放在眼裏啊!
“多謝皇上,曦月現在不疼了。”
梁曦月故意讓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然後甜蜜一笑,眼角餘光掠過人群,直直落到雲皎身上。
就算你是皇後又怎樣?
蕭君赫日夜念叨著的,還不是隻她一人。
你,雲皎,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工具罷了!
雲皎死死咬住下唇,扭過頭去,臉色分不清是因為心痛還是傷口變得毫無血絲。
不能哭!
眼淚是再懦弱不過的東西!
不能讓蕭君赫得意!
寒意徹骨而來,雲皎在心裏生生咽著血,好像被洪流凶猛壓住,根本無法動彈。
洛璟穿越人群,直奔雲皎而去。
“皇後娘娘,您沒事吧?”
洛璟伸出手,不由分說扶著她,臉上再沒有那分浪蕩不羈,“我看看你的手。”
說著,他強勢解開雲皎用來包紮的破衣,拿出隨身帶著的錦帕和傷藥,為她處理起傷口。
舉動親密但毫無逾矩之處。
蕭君赫安撫著梁曦月,忽然想到被他忽略的雲皎,開始環顧四周找尋她的身影。
當他看到洛璟俯身,正親密幫雲皎包紮時,赫然殺氣升騰!
臉黑了個徹底。
又在勾三搭四!?
該死的女人,有一個顧忍冬不夠,現在竟然還跟洛璟不清不楚!
梁曦月也發現了,眼裏掠過一瞬狡黠,她軟軟開口,捂嘴故作驚訝道:“皇後娘娘也受傷了?臣女方才沒發現,皇上,我們過去看看吧?”
蕭君赫冷臉,周身陰寒至極。
他腳步不停的朝雲皎走,說出口的話卻是冷嘲,“皇後又不是嬌生慣養的人,皮糙肉厚受了傷也沒事,可你不一樣。”
蕭君赫站定在雲皎身邊。
梁曦月關切一笑,“皇後娘娘沒事吧,都怪我剛才不小心也劃破了手,您別怪皇上。”
雲皎輕推開洛璟的手,“多謝留川王了,本宮無妨,倒是曦月姑娘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以禮待是應該的。“
她笑得落落大方,回答一絲不苟。
然如此,蕭君赫仍變本加厲陰沉著臉,不屑睨了雲皎一眼,“管她做什麼,她死不了,曦月你的手要彈琴,是離朝難得的樂師天才,才萬不能受傷。”
雲皎眼睫輕顫,心臟如萬箭穿過。
“臣妾告退,祝皇上中秋萬福,玩兒的開心。”
她木然抬起頭,福身,離開,一步都沒有慌,捏著掌心的鮮血,她想告訴他,她人的確不會死,因為死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