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宴廳,眼淚再也忍不住的狂流。
她不敢看周圍人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那群蕭家人和眾臣是怎樣誹腹她的。
月光淒清蕭條,雲皎跌跌撞撞往前走。
待到半山腰無人處,雲皎終於沒了力氣,闖進一片幽深的密林。
六月晚風溫熱,帶著風沙襲來,雲皎散亂的發絲輕舞飛揚,在月光下,冷鬱又無邊黯淡。
她不能說出口的那些話,幾乎將她壓垮。
突然,林間竄出一隻毛茸茸的白兔,擾亂了她的心緒,雲皎回眸一看,發現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靠在榕樹邊,不動聲色看著她。
男人麵遮黑紗,看不到眼睛,隻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半張臉,和刀刻般勾起弧度的薄唇。
他著裝奇異,看著不像是離朝的人,仿佛神明般忽地從天而降。
“皇後娘娘,有心結?”
雲皎不著痕跡的後退,略帶生份警惕開口,“你是何人?為何會在空暝山?”
那人做出噤聲的動作,雲皎疑惑盯著,就看到他忽然打了個響指,那隻白兔瞬間化作煙塵飄散,不一會兒,又隨風聚集到一起,變成一株高潔優雅的白海棠。
男人有禮朝雲皎欠身,拾起那支白海棠,踱步走到雲皎麵前,插在她鬢間,“送給姑娘。”
雲皎被這戲法驚了一大跳,微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眼角因路過染著微紅,美的驚心動魄。
神秘男子動作頓了一刻。
下一秒,他突然拉起雲皎的手,不等她反應,俯身將臉貼在雲皎臉上,溫柔道:“我是邦交國特斯的禮使,今日前來離朝參加宮宴。”
“皇後娘娘的淚很珍貴,別輕易為了旁人落下。”
說罷,他輕輕抬手,為雲皎拭去還掛在眼角的淚。
在雲皎看不見的黑紗下方,男人眸光流轉,深諳的情愫湧動......
他知道,也隻有在這種地方,才能得到她心愛的人片刻的親近。
這樣的曖昧舉動讓雲皎有些猝不及防。
她反應過來猛地推開男人,“本宮是皇後,不可逾越!”
今日人多,外賓使者也不少,但這樣大膽的,她還是頭回見到。
男人爽朗一笑,朝後退了一步,躬身解釋道,“娘娘不必驚慌,這隻是使臣國家的禮儀,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娘娘不要介懷,我給娘娘賠罪。”
雲皎微微一頓,心驀地酸了幾分。
一個陌生人,都能給她溫暖關懷,蕭君赫卻一味的隻知道折磨踐踏她。
她看著這人,不知為何總覺得有幾分心安,仿佛在他麵前,自己可以隨心所欲暢所欲言。
“所有人都爭破頭了想要往上爬,卻從不顧及高處不勝寒,貴為皇後,不到任何溫暖,連最親近的人,也視我如螻蟻,你說我是不是傻?”
雲皎背過身去,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男人與雲皎比肩站著,視線落在她沉默的唇角,目光幽沉。
“皇上......對您不好?”
見雲皎沒回話,他又道,“這世上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而活,娘娘何必讓自己那麼累?”
“還是說,你愛他?”
雲皎聞言,眸子猛地一縮,卻還是沉默。
男人卻驀地拉起雲皎的手,道:“娘娘可知道,在我們那裏,民風開放,若是夫妻感情不和,就能夠和離。”
“娘娘,可曾想過和離?”
男人嗓子發緊,抑製不住滾動著喉結,似乎帶了幾分迫切和緊張。
和離?
雲皎手微微顫抖,被一個詞刺到破防,但轉身瞬,萬千思緒隨即又化消成雲煙,變得風輕雲淡。
和離,癡人說夢罷了。
比起和離,還不如等那件事發生......
她不動聲色抽回手,笑得開朗淡然,語氣卻帶上幾分疏離,“和離之事本宮從未想過,今日之事,禮使就當看了場笑話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留下那人呆呆愣在原地,雙手握拳,眼底滿是不甘落魄。
雲皎一瘸一拐走在雲宵殿偏殿的大廳裏,腦中還反複回想著方才她與異邦人的奇遇。
失神處,她迎麵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雲皎耳邊別著的海棠應聲而落,她猛地回神,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瞳仁一緊抬起頭。
蕭君赫踩過花瓣逼近雲皎,語氣森寒,“你去哪兒了?”
花瓣已經變成泥土,雲皎收回視線,仰頭笑了,“我?私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