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明明該與冷硬掛鉤,可直到這時候穆其信才發覺,冰涼的東西也可以這麼柔軟。
蕭隱清聲音無力,“我還是冷。”
她手探到穆其信衣物下,終於在皮膚相觸時,感受到了徹底的溫暖。
穆其信本能一縮,他倒抽了口涼氣,“蕭隱清......”
蕭隱清睜眼,“嗯?”
她的眼裏純淨無辜。
穆其信提著一口氣不敢放下,“我是個男人。”
蕭隱清點頭,“我看得出來。”
無妄的心火擾得穆其信煩悶不堪,他深吸一口氣,想扶起她的肩膀。
可蕭隱清沒有讓,她雙臂圈住穆其信的脖頸,將他們的距離拉得更近。
隔這麼近,她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氣縈繞在鼻尖,像是蠱惑人的極致存在。
穆其信低眼看著懷裏的蕭隱清,突然想不管不顧。
於是他低下頭,將嘴唇與她相接。
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麵前像著魔,無法自救。
穆其信翻身,順勢就把蕭隱清壓在身下。
他想仔細看她,她醉意朦朧,並不躲閃。
片刻的離開,呼吸仍舊深重,但神智恢複些許。
穆其信歎了口氣,“你好好休息,好嗎?”
蕭隱清的手,靈巧地從穆其信襯衫下擺探入,轉而繞到脊背上下遊移撫摸,她聲音很低,“可我好冷。”
“蕭隱清......”
她昂起頭,將嘴唇再度奉上,柔軟且嫵媚。
纏綿至深的吻,他們攫取彼此口中所有空氣,就好像他們應該是一對熟稔的情人。
直到察覺她胸腔起伏越來越快,知道她快缺氧了,穆其信才鬆開這個吻,他的親吻下移,落在蕭隱清的頸側。
會像本能一般,隻想貼近對方,以此來獲得精神慰藉。
蕭隱清發顫得更厲害,她捧起穆其信的臉,手指在他高聳的眉骨上輕輕撫摸描摹,然後是英挺的鼻梁,最後停在他微微濕潤的嘴唇上,話聲斷斷續續,“你長得......可真好看,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穆其信拉下蕭隱清的手,啞著聲問:“你說呢?”
他的眼底已經殷紅,卻仍忍耐著將她的手心翻過,印下一個吻。
穆其信抬起頭,“你還冷嗎?”
不冷,周身仿佛火燒起來一般,讓人灼熱失度。
穆其信從來沒有對一個異性有如此強烈的欲望。
蕭隱清的眉眼,蕭隱清的嗬氣如蘭,還有蕭隱清的凜冽雪鬆氣味,這一切好像飛速放映的影片,在他腦海裏重疊相映。
“蕭隱清。”穆其信停下一切動作,手支在她耳邊。
不明所以的蕭隱清眼裏有極度嫵媚的情致,“嗯?”
“你知道我是誰嗎?”穆其信看著她的雙眼,不敢放過一個細微的變動,嗓音喑啞到近乎失聲。
蕭隱清的氣息一涼一熱,落在穆其信的臉側,“是個——很好看的大帥哥。”
她不清醒,她根本記不得今天才認識的穆其信。
穆其信忍耐著,他咬緊牙關,額間都滲出來汗珠,氣息粗重到像能把人淹沒。如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那這件事毫無意義。
他的手將床單攥得起皺,最終鬆開,在蕭隱清眉間又落下一個吻,然後坐起身,下床。
穆其信整理好蕭隱清的衣服,為她蓋好被子,盡力讓自己不去看她懵懂神情,“我在客廳沙發上睡,你可以不用害怕。”
她也困了,有些雙眼惺忪,軟乎乎的呼了一口氣,“那好吧。”
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現在是淩晨時分。
蕭隱清家的沙發尺寸不大,躺在上邊對穆其信而言有些逼仄了,他並不挑剔,關了燈和衣而眠。
半夢半醒的時候,穆其信猛然想起沒有吃今晚的藥,他頓時清醒,覺得自己有些汗意,黏膩的糊在身上。
即使這已經是九月,北方的關山早早降溫,冷意非常。
驟然升高的體溫,令穆其信血壓上湧,頭腦暈暈沉沉,他有些眼花,好像現在並不是黑夜,眼裏有朦朧的光,鼻尖隱隱嗅到草木摻雜的泥腥氣味。
穆其信突然心跳失衡,急速跳動的心臟,讓他慌亂起來,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
泥腥氣味已經不再純粹,取而代之的是血液的腥臭,細微卻鮮明。
他反複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像是與頭腦裏另一個自己在做抗爭,隻差一線,他就將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這樣的代價,就是穆其信頭痛得像要從中裂開,痛到他低吼出聲,從沙發上翻滾下來。
他虛汗直冒,就好像,他還是置身於西南雨林裏,徒勞無力地看著一切發生。
“穆其信?”
很清泠的聲音,像春日山頭拉練時,偶遇的潺潺溪流聲。
這個聲音不會屬於西南煙瘴彌漫的雨林中。
穆其信漸漸恢複了理智,雙目清明起來,他才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手腕被一隻纖細的手緊緊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握住手機,正焦急的想撥打120,卻頻頻按錯。
有耗盡所有力氣的疲乏,穆其信的氣息漸漸平緩下來,他虛弱地拽了拽蕭隱清握著自己的那隻手,聲音低微,“別打。”
蕭隱清這才注意到穆其信的瞳孔已經開始聚焦,恢複正常,她用盡力氣,才能勉強將穆其信扶起靠在沙發邊,“你剛剛是發病的樣子,你需要看醫生。”
穆其信拽住蕭隱清握手機的那隻手,長長出了口氣,“我不能去看醫生。”
蕭隱清果然停下了。
穆其信連抬眼看她的力氣都沒有,他隻是勉力扯出來一個微笑,“你懂了嗎?”
蕭隱清不語。
穆其信深吸一口氣,頭沉重得無以複加,他支撐不住自己,後仰頭靠到沙發上。
半個夜晚過去,蕭隱清醒酒了,她又是那個冷冰冰的人了,而他最大的秘密也被她探知到了。
軍人執行任務時需要極大的心理耐力與素質,這些任務往往是隱藏在和平年代下的洶湧暗流,與光明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