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帶人進來時,我正在翻看律師發來的文件。
在查找當年證據時,他還查到了很多事。
足以驚掉所有人的眼球。
“16床,有人來探病。”
好巧不巧,剛好與吃飯回來的兩個女人撞個正著。
“阿謙?”
母親脫口而出。
顧歡迅速反應,先一步走進病房。
“阿真,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救命恩人周先生,當年我潛泳溺水多虧他才保住性命。”
“周先生聽說你出事,特意來看你的。”
“有心了,周先生。
母親迅速調整好狀態,伸手和男人握了握。
“歡歡,我先去上個廁所。”
臨走時還不忘給周時謙留了個慈愛眼神。
看著他們強裝鎮定演戲的模樣,我隻覺得可笑。
“對了阿真,昨天多虧了周先生救場,童童才不至於在同學跟前丟麵兒。”
“他救場?”我微微抬眸。
“不僅這樣,過兩天周先生還會幫忙送童童去國外呢!”
“這麼急?”
“沒辦法,媽年紀大了我又得在醫院守著你,剛好周先生要出國公幹…”
“也好。”我撇撇嘴,“那就麻煩周先生了。”
男人眼底閃過戲謔,“不客氣。”
我的平靜倒是讓顧歡很不適應。
畢竟在監獄時,我幾乎每周都要打電話問她童童的近況。
關於童童的事,我記了三本日記。
可如今,我竟然都沒提及要看孩子一眼。
女人如鯁在喉,卻欲言又止。
剛好口袋裏的電話響了,才緩神跑到門外去接。
病房裏隻剩我和周時謙。
他轉身輕輕掩門,氣氛頓時變得詭異。
“程先生怎麼話都說不利索了?在小湖灣演出時,不是很厲害嗎?”
“這麼厲害到頭來,還不是為我做了嫁衣?”
瞧我神色平靜,他怔愣笑開。
“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估計我和你老婆的事,童童的身世,還有我跟程家的關係…”
男人嗤笑,“嘖嘖嘖,我還真是低估你了…早知如此,就該加重懵仔針的份量,讓你徹底醒不過來…”
“周先生很恨我嗎?”
“是!我恨你!”
周時謙瞬間變了臉色,頸間青筋突突跳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撕碎。
“我才應該是那個含著金鑰匙金鑰匙出生的程家少爺!”
“慈愛的母親、美貌的妻子、無量的前途、如雷的掌聲都是屬於我的!我隻不過拿回自己的東西!”
“你的東西?”我嗤笑,“你一個十八線無人問津的龍套演員,還真把自己演信了?”
男人一怔,麵上血色褪盡。
“很驚訝嗎?”我緩緩抬眸,“到底是誰找到你,讓你攪渾程家這灘水的?”
“如果我沒猜錯,從當年你跳進海裏救顧歡開始,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了…”
沒等我說完,便聽見“砰”地一聲巨響。
顧歡衝進來時,周時謙已經滿頭鮮血倒地不起。
“怎麼回事?”
女人死死盯著我,雙眼通紅。
“怪我…”,周時謙虛弱道,“我一時沒注意,跟程先生說起,在父親節晚會表演音樂劇的事…”
“程真,你拿點滴架砸他?”
“即使你受傷不能再登台,人周先生幫我們這麼多,你再嫉妒也不能動手啊!”
“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母親匆忙趕回,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阿真你怎麼能這樣!”
“周先生是咱家的恩人,你竟然恩將仇報!看來監獄那場火是把你腦子燒壞了!”
說罷,她倆便扶起昏迷的周時謙離開病房。
我哽了哽,揉著腫痛的臉頰。
心口已經麻木。
也好,無人看顧更方便我離開,
往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直到周時謙蘇醒,顧歡才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我沒接,抬腿邁上律師的車。
醫院門口驟然出現女人的身影,正焦急地四處張望。
母親蹲在地上懊惱大哭。
“要是阿真出點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