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接待室。
時夏垂眸翻著案件信息,對麵妝容精致的女人哭的楚楚可憐,嘴裏卻不斷控訴著。
“他在外麵養小三也就算了,竟然還偷偷的轉移財產,我現在連孩子的學費都快要付不起了......“
“真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看上的這個男人。”
“時律師,你可是繁城最好的律師,隻有你能幫我了!”
時夏神色未變,平靜合上手中已看完的資料。
“抱歉張女士,你的案子我接不了。”
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還沒來得及追問原因,一道輕柔嗓音從門外傳來。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冷漠。”
時夏呼吸一頓,回眸看去。
門口站著兩個人。
男人身材修長,眉眼深邃,鼻梁高 挺,立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肩線愈發淩厲、矜貴。
而他身邊的女人,明眸皓齒,長相靈動......和她的臉有八分相似。
隻是看起來比時夏這張偏冷豔的臉看起來討喜多了。
手中的資料不知不覺被攥的褶皺,詫異過後,又逐漸歸於平靜。
時思淼這個妹妹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她這個姐姐竟然不知道。
也是了。
爸媽從小就覺得是因為她在肚子裏搶了時思淼的養分所以才導致她體弱多病,對她冷漠又視而不見。
家裏的大小事,從來和她這個多餘的人沒什麼關係。
時夏忽然覺得空氣冷的有些刺骨,關掉了空調。
“這個姐姐看起來好可憐呀。”
時思淼怯生生地看著時夏,要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看見不公平的事忍著害怕還要聲張正義:“姐姐,你就幫幫她吧......”
時夏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見他一言不發,語氣冷淡道:“律師事務所不是慈善機構,接案子的時候不能偏聽一方,需要做案前評估。”
“可是這個姐姐是受害者呀!”
時思淼聲音細細軟軟的,走到當事人麵前,甜甜一笑:“姐姐你別難過,我可以幫你勸勸我姐姐,實在不行,你找賀律師也可以呀。”
“他是我的朋友,一定會幫你的!”
時夏看向了那個一言不發的男人。
剛才她還覺得,兩個人或許隻是碰巧一起來了,可如今看來,倒更像是約定好一起來的。
可他明明告訴她,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
當事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淚縱橫:“謝謝你姑娘,你真是一個好人呢。”
她頓了頓,憤憤地瞪了一眼時夏:“不像某些人,見死不救,枉當一名律師!”
時夏勉強從男人的身上移開目光,“張女士,我已經查過了你們夫妻的共同賬戶流水,今年三月,你名下有一筆300萬的轉賬記錄,收款方是你弟弟。”
“而你弟弟在收到這筆錢以後就去賭博了。”
時夏目光淡淡的,透著幾分疏離:“如果我沒猜錯,你弟弟現在應該欠了不少錢,所以你需要從你丈夫這裏獲得利益最大化,你來找我,卻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我又該如何幫助你?”
女人的臉色瞬間變的難看起來。
“明明就是你自己能力不夠!”
她惱羞成怒的拍桌而起:“你們律師不就是為了錢嗎?還在這裏給我裝清高!你們沒本事接,自然有本事的人接,真是晦氣!”
說罷, 拿著包憤然離去。
辦公室忽然安靜下來。
時夏掃了一眼臉色僵硬的時思淼:“所以,你還有疑問?”
“我......”
時思淼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我見猶憐:“姐姐,我,我沒有別的,我就是看她比較可憐......我要早知道她是這樣的話,肯定不會向著她的......”
她忽然開始大喘氣,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砸:“淩安哥哥......”
賀淩安本不想參與時夏的案子,但看著時思淼好似要舊疾發作的樣子,眉心緊了下,聲線是時夏從未聽過的溫柔。
“沒事,她這個人就這樣,職業病。”
可轉眼,在麵對時夏時,眼底的柔光就忽然像是結了冰,斥責道:“思淼她又不懂這些,她隻是因為單純。”
說實話,他這樣的態度,讓時夏有些發懵。
從師徒關係再到合作關係,再到現在的床 伴關係,她跟了賀淩安八年。
八年,這個男人滲透到她的生活裏,連呼吸都好似和她緊緊粘合。
她沒想到,竟然會因為別的女人的一個“淩安哥哥”,就能讓這個男人對她紅了臉。
胸口悶的有些透不過氣。
“可單純不是理由。”她忍著,麵不改色的抬頭反問:“律師不能感情用事,這不是你教我的?”
賀淩安顯然不滿意她的態度,話到嘴邊,一隻小手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時思淼的眼眶更紅了:“淩安哥哥,你不要怪姐姐......她就是做事情比較認真而已,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多嘴的......”
賀淩安下意識的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簡單的一個動作熟悉的像是練習了幾百遍。
“和你沒關係,你也是好心。”
時夏的視線盯著他們兩個人,心臟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攥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消化,賀淩安淡漠的目光就掃了過來:“思淼從今天開始就在律所實習了,以後,你來帶她。”
時夏臉上的神情再繃不住了。
因為原生家庭的關係,她和時思淼從小到大的關係一直都不好。
這八年,她之所以不願意回到那個家中就是因為時思淼。
賀淩安知道的。
可她還是讓她帶時思淼,將這個讓她遭受了二十年苛待的妹妹,安排在她身邊惡心她。
時夏幾乎要笑出聲來。
時夏抬頭,迎上賀淩安的目光:“賀淩安,你確定?”
“姐姐。”時思淼找準時機插話,聲音軟弱:“你放心,我會認真學習的,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男人好似也沒再開口的打算。
時夏舌尖抵住上顎,咽了口口水,也沒再看他們二人,隻是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夾,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聽到了賀淩安低沉的嗓音。
“思淼身體不好,你多照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