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腳步沒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真是......荒唐。
時夏剛整理好案件檔案回到辦公室,就看到了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時思淼有些無措的站在她辦公桌前。
時夏對她實在喜歡不起來,也沒打招呼,剛要坐下,就發覺了不對勁。
桌上的東西被動過了,不,準確來說,是把她之前的東西全都換了一套。
“姐姐,淩安哥哥說讓我坐在這裏,這裏是中間,離你和他都近一點。”
時思淼天真的臉上寫滿稚嫩,卻又在時夏看過來時,立刻低下了頭,像是見到了洪水猛獸。
事實是,時夏現在確實想揍人,也不知道這麼大的改動,他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的。
她深吸口氣,坐到對麵,清晰地感知到了玻璃窗外員工們看熱鬧的神情。
整個律師事務所的人都知道,她和賀淩安之間的關係不簡單。
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還猜過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對著時夏改口,可如今,竟然被一個空降而來的實習生給擠兌了?
見時夏這麼冷靜,時思淼反而更緊張了,輕輕地咬著下唇:“姐姐,你要實在不願意的話,我們就換回來......”
“會整理證物清單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份寫著密密麻麻文字的文件就遞到眼底,全是專業性的術語,看都看不明白。
時夏看了她一眼:“看不懂?”
時思淼頭埋得更低了:“我在國外學的是設計專業......對政法不太了解。”
有些東西能渾水摸魚,可有些東西不懂就是不懂。
像這種要拿到法院開庭用的材料,她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時夏點點頭:“那你先聽我講一下這個案子,然後,簡單的整理一份前因後果出來。”
她頓了下:“這個總會吧?”
時思淼眼底閃過一抹怨恨,指甲都掐進掌心了,表麵卻還是諾諾點頭:“......我可以試試的姐姐。”
這一個試試,幹了一個下午。
臨近下班了,時思淼的記錄本上還就隻寫了一行字。
時夏有些頭疼:“你不會怎麼也不問我?”
時思淼的眼睛又紅了。
時夏見怪不怪,剛要同她梳理一遍過程,一道清冽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思淼。”
喊的是時思淼,不是時夏。
時夏回頭,隻見賀淩安邁著筆挺的腿走過來,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襯衫領口的紐扣一絲不苟地係到了最高處,禁 欲又矜貴。
“還不走?”
他直接越過時夏,垂眸看著時思淼的記錄本,時思淼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筆,頭也沒抬。
賀淩安察覺到了不對勁,蹙眉:“發生什麼事了?”
時思淼這才抬起頭來,眼底閃爍著波光,又輕輕顫動了兩下睫毛,再硬的鐵漢也抵擋不住了。
時夏看著她綠茶的現場教學,淡定的喝了口咖啡。
“你又欺負她了?”賀淩安回過頭來,眼神有些淩厲。
嘴裏的咖啡忽然就變得苦澀。
時夏抵著舌尖咽下去,看向時思淼:“我先聽聽受害者怎麼說。”
時思淼瑟縮在賀淩安的身後,露出那雙紅彤彤的眼睛:“是,是我自己太笨了,不怪姐姐對我發脾氣的......”
“時夏,我是讓你帶她。”賀淩安的聲音壓的很低:“不是讓你刁難她。”
時夏安靜的看著他們。
忽然,她想起來八年前,她因為時思淼故意打翻了家裏的花瓶而栽贓陷害她,被家裏趕出來時,賀淩安在雪地裏陪她待了一晚上。
那天的雪很冷,但路燈卻很暖,照的人心裏暖烘烘的。
後來,賀淩安就不停的出現在她麵前,每次在父母那裏遭受冷落後,他總會把這份缺失的溫暖再給時夏補回來。
她二十歲跟了他,雖然一直沒有名分,但她覺得他們兩個人的之間應該是不一樣的。
畢竟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但現在,時夏不確定了。
時夏手抖的有些握不住咖啡,幹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離開。
“思淼的工作還沒做完。”
“有賀律在,她一定事半功倍。”
——
時夏的家住在市中心的高檔公寓小區,和賀淩安上下樓。
到律師開車也就十分鐘,但今天時夏卻開了兩個小時。
腦子裏又空又亂,就是不想回家,想一個人待著。
遊蕩了一會兒,剛一出電梯,就看到了擺在門口的男士皮鞋。
賀淩安在她家,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自從和他有了第一次後,賀淩安但凡有這方麵的需求了,就會來到她家,平時,一般不會來。
“怎麼回來這麼晚。”
客廳的燈還沒來得及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迎麵籠罩住了她,細密灼熱的吻落下來,熟練地解鎖著她的身體。
喘 息聲點燃屋內的空氣。
從客廳到臥室,衣服零零散散的丟了一地。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扣進她的指縫,黏膩的汗液隨著交疊的晃動在掌心來回的碾搓......
——
一場酣暢淋漓,賀淩安衝完澡後,立在窗前穿衣服。
紐扣從下到上,掩蓋住了壁壘分明的腹肌以及結實的胸膛,仿若剛才猶如猛獸一般的人不是他,又恢複了往日一慣的清冷。
賀淩安不會在她這裏待很久。
哪怕是淩晨,哪怕是深夜,他都是要走的。
像是鐘點房,而她就像是那個被點的。
話是難聽,但這樣的關係也確實高級不到那裏去。
時夏一開始還挽留,後來連嘴都懶得張了。
她趴在床上,看著男人把那塊泛著冷光的百搭翡翠腕表扣在手腕上凸 起的腕骨上。
“你喜歡時思淼?”
賀淩安動作頓了下,向來都是上位者的他也沒必要隱瞞什麼,說:“算是吧。”
時夏的心一下就落了下去。
“你是認真的?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是玩玩。”
八年,她覺得她足夠了解這個男人了,所以每次有女人出現的時候,她雖然介意,但從不會把誰放在心上。
時間長了,連介意都不會介意了。
因為賀淩安每次都是玩玩,從沒見他在哪個女人身上收過心。
可這次,時夏卻感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賀淩安對她的耐心往往隻夠維持兩三個問題,眼下,卻連兩個問題都維持不了了,語氣又冷又沉:“和你沒關係。”
他拿了外套在手裏:“思淼性格軟,你別再去欺負她了,以後多帶帶她,親姐妹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