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您可怪錯我了,他們一家欺負昭昭,身為舅舅,我不得給昭昭撐腰啊?”
許逸楠反駁道。
“二叔,定遠侯隻是去協查,萬一沒罪,你這般得罪人,日後這流放路還怎麼走?
更何況,這雲昭是雲家的人,又不是我們許家的人,娘,您說對吧?”
那婦人又一次挑撥。
“弟妹!雲昭是你的大姑姐,我姐姐的親生女兒!”
許逸飛嘴皮子不利索,可脾氣是最為火爆的。
“母親,您說句話啊!”
當即轉頭向許老夫人討個說法。
二十好幾的大男人,訓斥弟妹還需要母親來主持公道。
圍觀的百姓就差笑出來了。
讓許逸飛沒想到的是,許老夫人麵對這般直白的討說法,竟直接沉默了。
許清依和三個舅舅的心情瞬間沉入穀底。
雲昭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大家子。
前世雲昭並沒有見過將軍府的人,但她知道,現在這個許老夫人是續弦。
母親許清依,以及三位舅舅,都是第一任將軍夫人所生。
她的親外祖母,是在三舅舅許逸言出生時,難產大出血去世的。
外祖母離世時,身為長女的母親也才八歲。
外祖父許振邦常年駐紮西南,無暇顧及府裏的四個孩子。
在老夫人的操持下,娶了如今這位續弦,又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後來老夫人離世,這位許老夫人便成了將軍府的當家主母。
據雲昭所知,前世她的三位舅舅至死都未曾娶妻。
那麼大舅舅稱呼為“弟妹”的這名婦人,想來就是她“四舅舅”的妻子了。
大周朝講究長幼有序,原配夫人的三個兒子都未成婚。
反而第四子率先成婚,還生下將軍府的長孫。
難怪京城中,人人都嘲笑將軍府。
將原配的三個孩子養廢了,好讓自己的兒子將來繼承將軍府。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雲昭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隨即小嘴巴一癟。
委屈巴巴地問道:“舅舅,如果昭昭不是許府的人,那昭昭是不是不能喊舅舅了呀?”
“當然不是!你別聽你四舅母胡說!”
許逸飛下意識反駁。
許逸楠和許逸言急忙上前,“是啊,昭昭放心,舅舅不會不管你和娘親的!”
“還有弟弟!弟弟連牙齒都沒有,嗚嗚嗚,好可憐啊!”
雲昭的話,也讓眾人想起,雲家如今隻剩下這孤兒寡母三人。
甚至還有一個仍在繈褓之中的奶娃娃。
流放路上,若是許家不顧及點雲家,恐怕這母子三人,活不到嶺南吧!
四舅母當即扯了扯自己的丈夫。
“我不管啊,許清依帶著兩個拖油瓶,可不能跟著我們一起走!”
“噓!還沒出城呢,你可少說兩句吧!”
四舅舅許逸遠急忙拽了把妻子。
這麼多百姓圍觀著,他可還要臉呢!
二小姐許清詩才十五歲,正是臉皮薄的時候。
看著四周圍觀的人群,煩躁地嘖了一聲:“怎麼還不出城,還在這裏等什麼啊?”
他們吵歸吵,鬧歸鬧,官差們隻當看戲,也不會管。
但許清詩這句話,便是在質疑他們的辦事能力。
頭領羅慶當即沉下臉,“老子做事還要你管?”
許清詩縮了縮脖子,害怕地躲在許老夫人身後。
雲昭倒是知道。
這次江南決堤,涉及的官員眾多。
除了被陷害的晉王和鎮國將軍,還有掌管撥款的戶部尚書,以及修建工程的工部尚書。
隻是工部尚書是皇後的娘家,自然而然,就推了個工部侍郎出來頂罪。
他們一行人留在此地,便是等戶部尚書,以及工部侍郎這兩家人。
鎖鏈“哐當哐當”的聲音傳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
女子和孩童哭哭啼啼,中間還夾雜著喊冤的聲音,整個大街鬧得人耳朵生疼。
走在最前麵的,是戶部尚書一家。
戶部尚書魏明德,出身寒門,曾經是西北一個邊陲小鎮的小官吏。
因著出色的政績,一步步走到戶部尚書的位置。
曾經儒雅的中年男子,短短兩日,便已滿頭白發。
在身旁攙扶著他的,是長子魏景宸。
雲昭曾在宮宴上見過魏景宸,隻是當時她隻有四歲,對他的印象已經非常模糊了。
隻記得,前世魏家被流放後,京中還時常有他的傳聞。
說他天資聰穎,十歲便讓國子監的老師們,對他讚賞有加。
說他如若還留在京中,定然會成長為棟梁之材。
說他芝蘭玉樹,是個謙謙公子。
凡是提起他的,無不讚賞。
雲昭想,這樣的人物,流放路上她一定要好好拉攏!
許是雲昭的視線過於強烈,魏景宸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下意識抬頭。
雲昭猝不及防地與他對視,一下子便被那雙如深潭般的眼眸吸了進去!
好熟悉的眼神!
雲昭頓時愣住了。
魏景宸看見她,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深邃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開來,如冬日暖陽,讓人心生歡喜。
難怪京中眾人都這般稱讚他。
雲昭心中暗自點頭,臉上揚起一個童真的笑容。
“昭昭在看誰?”
許逸楠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便與魏景宸對視上了。
“戶部尚書的公子啊?看來昭昭也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小哥哥嘛!哈哈哈哈!”
他向來沒有正形,許清依斥責道:“你別胡說!昭昭才多大,你這嘴能不能給我收著點!”
被姐姐斥責,許逸楠立馬認錯:“姐我錯了!”
許清依出嫁這幾年裏,眼睜睜看著三個弟弟越發不像樣。
往時她是外嫁女,不好插手娘家的事,隻能偶爾提點幾句。
如今麵臨流放,許清依也顧不上禮儀。
她拿出王妃的氣勢,冷聲斥責弟弟:“這路上恐不安生,你們幾個可不能再把自己當成將軍公子,脾氣都給我收著點,知道沒!”
“姐你放心吧,我們知道的!”
“是啊姐,我,我會保護你,昭昭和小瑾的!”
許逸言向來膽小,卻也小聲地保證。
四舅母翻了個白眼,“娘您看啊,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呢!”
許老夫人不悅地看向許清依。
“清依,你這話是覺得我這個當母親的,不稱職,沒教好你三個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