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宇心中滿是憤懣,明知他們不會信自己,索性也不再多費口舌,隻是無聲苦笑。
“說吧,這麼興師動眾的,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父母正要出聲,白笙笙卻搶先開了口。
“給江臨賠禮道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們不再追究。”
說著,她悄悄牽住墨宇的手,似乎在暗示他,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
可墨宇隻覺得諷刺,明明事情與他無關。
這時,坐在病床上的江臨也開了口:
“道歉就不用了,你們別為難哥哥 ,他臉皮薄,而且做錯事也隻是一時糊塗。”
“至於賠禮......哥哥,你把南郊那個項目讓給我吧,我就不報警了。”
墨宇忍不住笑了,他望向白笙笙,問道:“你也這麼想?”
白笙笙的目光比他想象中還要冷,顯然,她認同江臨的提議。
“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憑什麼同意?”
白笙笙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江臨遭遇車禍的事,一心隻想為他討回公道。
“墨宇,念在那五年的情分上,你以往做什麼我都依著你,我都答應嫁給你了,這還不夠嗎?”
“你得到的已經夠多了,為什麼還要對江臨下手?”
“我說了,不是我做的!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動手?”
墨宇知道他不信自己,可他沒辦法任由自己被人潑臟水。
白笙笙不願意聽他一次次的解釋,不耐煩地閉了閉眼。
“墨宇,做錯事就該認罰。南郊這個項目,既然江臨想要,你要是不給,我就親自出手搶過來給他。”
這,就是白笙笙對白月光的愛。
毫無保留、熱烈至極。
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墨宇隻覺渾身冰涼。
他緩緩抬眸,直視白笙笙。
“那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的項目?”
墨宇沒有背景,沒有父母兜底,想要得到東西,就必須付出更多努力。
南郊這個項目,他足足準備了一年,期間無數次熬夜,喝酒喝到胃出血,有兩次差點沒搶救過來。
可以說,這個項目是他拿命換來的。
而這些,白笙笙全都清楚。
如今她 卻要搶走,實在是可笑。
“你給我跪下吧,哥哥。”
江臨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給我跪下道歉,我就不要你的項目了。”
“雖然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但南郊畢竟是你的心血,我不忍心,也不想笙笙在你我之間為難。”
江臨終於說出了真實目的,他根本不涉足生物產業,要南郊項目做什麼?
無非是想用別的方式羞辱墨宇罷了。
白笙笙鷹隼的眸子看向墨宇,“既然江臨都這麼說了,那就按照他的意思辦,墨宇,你跪下道歉吧。”
“你要我下跪?!”
曾經,白笙笙發狂打人,被兩個傭人按著用電棍教訓,是他衝出去把她護在身後,那幫人卻讓他下跪道歉,否則就繼續打白笙笙。
墨宇別無選擇,為了白笙笙,他隻能下跪。
那天夜裏,心智隻有七歲的白笙笙哭著給他吹淤青的膝蓋。
“我以後再也不闖禍了,你不要下跪了好不好。”
“誰都不能讓你 下跪。”
“我的墨宇最重要了。”
那時的她雖然心智未全,卻也知道下跪是屈辱的事。
可此刻,曾經懵懂的少女 變得精明冷漠,她就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盯著他,要他用尊嚴,去換取白月光的原諒。
“你錯了,就該罰。”
像一陣寒風吹過,往昔的美好被瞬間席卷一空,隻留下徹骨的冰冷。
“好,我跪。”
墨宇咬著牙,麵向江臨,雙腿緩緩彎曲。
江臨嘴角揚起一絲得意,“哥哥 ,跪下我就原諒你了。”
可膝蓋快要著地的瞬間,墨宇突然直起身子,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江臨一拳揮了過去。
這一拳力氣極大,江臨的鼻子瞬間出血。
“這就是我給你的道歉!”
他沒做過的事,誰也不能按著頭讓他認錯!
見養子被打,墨宇的父母像瘋了一般撲過來,他快速躲開了。
他再也不想在這受這群人的氣了,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可剛走兩步,腿彎突然被人踹了一腳。
墨宇猝不及防,“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疼痛猛然襲來。
他抬起頭,對上的是白笙笙那雙陰沉的眸子。
“墨宇,你太過分了。”
門口的兩個保鏢也已經進來。
“讓他跪。”白笙笙命令道,“跪夠三分鐘再起來。”
有了白笙笙的吩咐,兩個強壯的保鏢上前,雙手死死按著墨宇。
墨宇用力掙紮,可他哪是兩個男保鏢的對手。
他的額頭被狠狠嗑在地上,剛抬起來,又被按下去狠狠嗑。
很快,地上就洇出一片血漬。
江臨還在裝模作樣地說:“哎呀,你們對我哥哥輕點。”
而白笙笙剛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生怕他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到。
墨宇聽到了自己尊嚴破碎的聲音。
如果五年前就知道會是今天這番光景,墨宇,你還會選擇愛上她嗎?
不會。
絕對不會。
當保鏢終於放開他時,墨宇已經沒了力氣。鮮血順著額頭流下來,流進眼睛裏,再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胸前瞬間猩紅一片。
他的頭發被抓得淩亂不堪,整個人狼狽得像個徹底的失敗者。
他看著那個護著別人的女人,這就是他愛了五年、護了五年的人啊。
她親手將他的尊嚴踐踏得粉碎。
“白笙笙,我不要你了。”
墨宇聲音沙啞,喃喃說道。
他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身後傳來父母難聽的責罵聲。
“呸!要不是看在他癌症晚期的份上,我真想找人打死他!”
“滾了好!他要死就死在外麵,別想進我墨 家的祠堂!”
原來,所有人都以為他得了癌症,都覺得他活不了幾天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心疼他,也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
在他最後的日子裏,也沒有人願意給他一絲溫暖。
這麼多年過去,他終究還是一個人。
嘴裏泛起一陣腥甜,墨宇是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下一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