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深夜寒氣凜冽。
男人深目挺鼻,一雙瀲灩桃花眼肆意張揚。
肩背筆挺,西褲熨帖散漫長腿,黑色襯衫扣子鬆開兩顆,臂彎裏是一件跟溫時妤同款的白色情侶款羊絨大衣。
隻隨意散漫站在那裏,便讓人心馳神往。
可不嗎?
頂級科研世家太子爺,金融圈的通天神。
不知有多少狂蜂浪蝶想要勾他墮入凡塵。
就連剛剛還在群裏向她認錯的溫嫋嫋,此時也是將兩麵人表演了個淋漓盡致。
高跟鞋一擰,嬌俏的驚呼伴隨低喘,柔-軟的身子便撲進男人懷裏。
多麼溫馨的一家人,多麼般配的一對璧人。
唯有她,從始至終都是多餘的存在。
溫時妤麵無表情看著這刺眼的一幕,沒有猶豫,直接開門下車。
裴晏京冷薄的手背剛將溫嫋嫋穩住在安全距離。
便聽到不遠處哐的一聲車門關響。
抬頭的瞬間,裴晏京的眉心便跟著皺了下。
夜色濃稠裏。
赤著瑩白小腳踩下地麵的女人,就那樣安靜抱著香肩依靠著車頭,沒有往前多走一步的意思。
冷風一吹,黑發淩亂的黏住紅唇,濕紅的眼尾藏起悲傷。
哪怕看上去像個清純又豔麗的女鬼。
卻依然驕矜的抬著下巴, 氣勢上沒有輸掉半分。
肩頭滑落,那抹滑膩的白便恍入眼底。
裴晏京眸中戾色析出,菲薄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
緩緩將那隻穩住溫嫋嫋的手,踹進褲兜裏。
溫嫋嫋沒了強勁的支撐,再次驚呼,整個人都狼狽的摔到地上。
“啊,我的腳!”
“嫋嫋!!”
被拉回神誌的溫爸,溫媽,還有三哥溫時敘齊齊喊著溫嫋嫋的名字撲過去。
溫媽梁素衣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趕緊扯下身上的金色貂皮大衣將女兒裹住。
那淚眼婆娑的眸子看向溫時妤的時候,卻盛滿悲痛與失望,“時妤,你嚇到嫋嫋了。”
溫嫋嫋趕忙拉住梁素衣,紅著眼睛搖頭,“媽媽不要怪妤妤,是我自己不小心。”
“嫋嫋你怎麼還替他說話?!好好的生日宴被她攪和了你真開心嗎?”
三哥溫時敘一身正氣凜然,與溫嫋嫋是雙胞胎。
他向來把溫嫋嫋當成金疙瘩,哪看的了她受委屈,瞬間劍眉冷蹙,咄咄逼人瞪向溫時妤,“溫時妤,嫋嫋生日宴,你卻把自己cos成這副鬼樣子!你還嫌全家不夠倒黴是不是?”
“這種隻知道花錢敗家還晦氣的老婆,晏京你還留著幹什麼?不如明天就跟她離婚,正好嫋嫋回國......”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嗤笑隨風而來。
緊接著,啪啪啪!
溫時妤真是忍不住為他們拍手叫好,“說太好了,我舉雙手雙腳讚成!反正裴大公子已經想娶這個綠茶婊很久了!”
溫時敘看到溫時妤,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罵誰呢溫時妤!我!”
罵人的話還未蹦出來,抬眸便對上裴晏京冰冷的眼神。
裴晏京向來不苟言笑。
這一刻,那薄而冷情的瞳仁掃過去。
卻像帶起一陣寒流,連聲音都附上一層凜霜。
“溫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裴公子即將發怒的前兆。
溫時敘心裏咯噔一下。
到嘴的謾罵終是被咽下去,小心翼翼試探道:“晏京您說......”
裴晏京不冷不熱,腕上鉑金表滲出冷光,襯得男人整張臉高級性感,眼神卻淡漠了一度。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這幾年溫家靠的是誰?”
“靠的自然是妹夫您啊!跟溫時妤離婚,娶嫋嫋進門,你不還是我妹夫嗎?”
更何況,真正的溫家千金本來就是嫋嫋,如果不是當年兩個人被抱錯,溫嫋嫋根本沒機會跟裴家公子一起青梅竹馬長大!
就更沒機會得到聞老爺子的青睞,有機會取代嫋嫋嫁進裴家!
沒想到,裴晏京卻漫不經心笑了聲,“既然溫三公子分不清是非,昨天許給昌平的十三億資金,近期可能到不了賬了!”
話落,沒再給溫家人多言的機會,裴晏京直接走人。
這一刻,溫家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溫父溫伯彰年過半百,但依舊能屈能伸,他趕緊追上去,“晏京!你這是幹什麼?都是一家人,咱有話好商量!”
卻被裴晏京的助手聞南上前擋住去路,“勸您別跟了溫先生,否則您失去的隻會更多!”
溫伯彰恨不得去扇溫三的嘴,“廢物!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就算現在溫時妤不被待見,那也還是裴家少奶奶!你這不是打他的臉?”
溫三的臉更是綠成豬肝,又氣又悶。
攥緊拳心咬牙狠狠瞪著像個妖精一樣的溫時妤!
在心裏咒罵,溫時妤,賤人!
溫嫋嫋柔柔弱弱,氤氳濕紅的眼眶裏蓄著水。
想要拽住裴晏京的衣袖,想問問他,整個京市誰敢對他說那樣的話。
溫時妤那樣罵他們,他為什麼卻還要護著溫時妤。
可卻隻能抓住一縷風。
大霧四起,裴晏京那雙黑曜石般深邃迷人的桃花眼,早就沒了溫家人,隻幽幽冷冷落在溫時妤身上。
他邁著散漫的步子,在明暗交替的光線中,一步步目標明確的向溫時妤走去。
立在寒風中的溫時妤雪白的肩頸筆直,靜靜看著他走來。
直到裴晏京手掌直接強勢鉗製住她漂亮的下顎,“不是被綁架了?怎麼逃出來的?”
這一身狼狽,還真像那麼回事!
薄唇溢出冷笑,嗓音慵懶玩味。
他冰冷如玉石般的手指,寸寸劃過她脖頸上嶄新的血痕。
“難不成是陪綁匪睡了一覺?”
溫時妤心頭被刺,怎麼都沒想到到了這裏,還有更難聽的話等著她。
裴家太子爺裴晏京,英俊多金,手腕狠辣,對所有的女人都溫柔。
隻有對她,最刻薄。
此時此刻,他那雙桃花眼裏的輕賤,像是把她千瘡百孔的心拋進冰天雪地裏。
她冷笑著,收緊了拳心,沒有低頭,“是呢。我確實是剛跟野男人做完,裴公子覺得這頂綠帽子戴的爽嗎?哦不對!我能活著回來,沒讓你今天實現喪偶的願望,你大概很失望吧?”
不去看他瞬間陰鷙下來的眉眼,溫時妤無所謂道:“不過沒關係。明天一早我就可以跟你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
裴晏京瞳孔驟縮。
轉瞬間,就連周圍冷風的溫度都降下來,隨即漫不經心冷笑,“離婚?你確定?”
“是的!裴晏京,你們不是商量著要讓溫嫋嫋進門嗎?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