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後,我下意識走進小煜的房間。
房間內整整齊齊,和早上出門時毫無差別。
可是,這裏再也不會有以前的歡聲笑語。
我的視線一寸一寸掃過屋內每一個物品,最後落在床頭的汽車人玩具上。
那是我送給小煜的生日禮物,帶有錄音功能。
按下錄音開關的那一刻,熟悉的聲音傳來。
“哇,爸爸送我的汽車人,我要每天抱著它睡覺,愛你哦爸爸!”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一下又一下捶打著我心臟。
終於,壓抑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將玩具緊緊抱在懷裏,蜷縮在床上,仿佛這樣能感受到小煜殘留的體溫。
我好後悔。
後悔早上將小煜交給薑青黎。
後悔五年前沒有離婚。
更後悔......愛上薑青黎。
我攥緊了胸前的小罐子。
小煜,再等等,爸爸很快就帶你離開。
淚水從眼角滑落,沒入黑暗。
第二天一早,我剛下樓,發現客廳多了兩個人。
薑青黎握著沈墨白有一道小口子的手掌,神情專注地給他塗著碘伏。
沈墨白眼眶有些泛紅,卻倔強地偏過頭不去看她。
“薑總,別以為對我好我就會心軟把玥玥的撫養權讓給你,她隻是我沈墨白一個人的女兒,如果不是為了玥玥的身體,我是不會回來的。”
即使被冷言相對,薑青黎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輕柔地吹了吹傷口位置,仔細用紗布包好後神情頗為無奈地對上他的視線。
“我不會和你搶玥玥,但她是我們倆的孩子,這一點你沒辦法否認,我現在隻是想彌補過去五年你和玥玥沒有我的日子。”
我垂在兩側的手死死攥緊,指尖嵌入掌心。
彌補?
薑青黎欠他們父女的,憑什麼用小煜的命來還?
薑青黎餘光注意到我的身影,隨即放下手中的紗布上前摟住我的腰,柔聲解釋。
“時琛,墨白隻是想借用廚房給玥玥燉湯補身體,剛剛不小心切到手,我幫他處理傷口而已,你別多想。”
“小煜呢,他醒過來了嗎?”
我垂在兩側的雙手不自覺收緊。
“沒有。”
小煜再也醒不過來了。
薑青黎一怔。
隻是做手術麻醉而已,小煜為什麼第二天還沒有醒過來?
她剛想繼續說些什麼,一陣消息提示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看清消息內容後,薑青黎皺了皺眉。
“時琛,公司有事我出去一趟。”
說完,她又耐心叮囑沈墨白。
“注意傷口不要碰水,湯燉好後我回來接你一起去醫院看玥玥。”
聽著薑青黎溫柔的嗓音,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緊,無法呼吸。
以前薑青黎隻會對我和小煜展露溫柔的一麵。
現在,卻多了沈墨白父女。
薑青黎走後,客廳隻剩下我和沈墨白兩人。
沈墨白麵上恢複冷淡的模樣。
“謝先生,您大可放心,雖然薑總找到腎源救了玥玥,但我沒有讓女兒當私生女的念頭,絕不會讓出她的撫養權。”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沒有必要再演。”
我冷下臉,毫不留情地撕開沈墨白的真麵目。
“你的確不想讓她當私生女,你想要的,恐怕是讓她當薑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才對。”
五年前薑青黎給了沈墨白一個億當作封口費加孩子撫養費,有這樣龐大的金額,怎麼會找不到匹配的腎源。
我從小生在豪門,早就看清沈墨白的真實目的。
沈墨白神情凝滯一瞬,但下一秒他蹭地站起身,一副被羞辱的樣子說道。
“謝先生,請你不要用你們有錢人的肮臟眼光來看我。”
“我隻是救女心切,對薑總沒有其我想法。”
我冷冷地看著一臉凜然的沈墨白,沒再說話,轉身上了樓。
沈墨白的真實想法究竟如何,也和我無關了。
薑青黎丈夫的頭銜,他想要便拿去好了。
我回到小煜臥室,開始整理行李。
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殘留著小煜的氣息,我要統統帶走。
目光觸及到小煜擺放在桌麵上的相片集,我走近將它翻開。
裏麵都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富士山下薑青黎抱著小煜靠在我懷裏、沙灘上我和小煜笑著追逐,薑青黎在身後滿眼愛意地看著我們......
每一張照片,我們三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笑臉,幸福感快要從照片中溢出來。
可現在,這樣的幸福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我將所有照片拿了出來,一張一張撕下薑青黎的身影扔進垃圾桶,隻留下我和小煜。
整理到一半的時候,一股刺鼻的氣味鑽入鼻腔。
我皺了皺眉,打開門的一瞬間,味道更是重了幾分。
我剛走幾步,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我幾乎站不住,踉蹌幾步才堪堪撐著牆壁站穩。
我有些混沌的大腦此時突然清明幾分。
是煤氣泄露!
我打濕毛巾捂住口鼻,強撐著下樓。
剛到客廳就看見沈墨白暈倒在沙發上。
腦海中的眩暈感越發強烈,我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我想要摸出手機打急救電話,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即將閉上眼的前一秒,門口傳來開門聲。
我用力咬下舌尖,努力保持清醒,朝薑青黎伸出手。
“薑青黎救......我。”
“墨白!”
薑青黎卻毫不猶豫地衝到沈墨白麵前扶起他。
“你堅持住,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她的步伐急促,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朝她求救的我。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那個曾經說在她的世界裏,我永遠是第一位的女人扶著別的男人離開,緩緩闔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