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韻又來找過我幾次,每次都被我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她從一開始的困惑不解,到後來的惱羞成怒,最後幹脆放話說“有本事這輩子都別來找我”。
她向來被我寵壞了,以為這次也會像從前無數次爭吵一樣,不出三天我就會主動低頭認錯。
可惜這次,她等了半個月也沒等到我去找她。
直到周末,我和幾個戰友請假外出。
剛走出軍營沒多遠,就看見馬路對麵沈初韻和韓溪並肩從學校出來。
韓溪不知說了什麼,逗得沈初韻前仰後合,一隻手自然地搭在了他手臂上。
畫麵真是和諧得令人作嘔。
小李捅了捅我胳膊:
“誒,營長,那不是你女朋友嗎?旁邊那小子是誰?”
我沒回答,掃過一眼便想與那兩人相錯。
不想就在這時,沈初韻抬頭看到了我,笑容瞬間凝固。
她慌忙鬆開韓溪的手,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解釋什麼。
而韓溪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眼神裏閃過一絲挑釁。
“承勳......承勳哥!”
沈初韻匆匆忙忙朝我跑過來,路上急得忘記看車。
一輛自行車衝過來猛地按鈴。
“初韻!”
我下意識伸手想拉,可韓溪動作更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懷裏。
“你慢點,跑什麼!看著點路啊。”
韓溪皺著眉,語氣裏全是關切,甚至拽著她的手還沒有放開。
沈初韻抬頭看著韓溪,眼神有點發愣。
那眼神......跟上輩子我撞見他們在鼓浪嶼時一模一樣。
帶著點依賴,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我的心驟然跟被針紮了一下似的。
不是疼,是那種被人耍了三十年的惡心感又翻上來了。
小李在一旁適時咳了兩聲,沈初韻這才想起我,猛地轉過頭來:
“哼,你終於舍得來找我了!我還沒因為你不陪我去廈門的事找你算賬呢!”
“這次罰你多給我帶幾瓶香水,不然我才不原諒你。”
看著少女嬌嗔的麵容,我沒吭聲,隻是越過她將目光投向韓溪。
沈初韻察覺到我的眼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和韓溪方才的舉動一定已經被我看在眼裏。
她原本還勝券在握的神情一瞬破裂,吞吞吐吐道:
“承勳,你聽我解釋......我跟韓溪就是同學,剛才就是......”
“不用解釋。”我笑著打斷她,“我說過了,我們已經到此為止。”
沈初韻臉色一白:“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看著她,又掃了一眼旁邊裝模作樣的韓溪,“以後你跟誰走得近,跟誰好,都跟我沒關係。”
韓溪一聽這話,往前跨了一步,擺出副和事佬的樣子:
“萬同誌,你看你這話說的,我和初韻就是同學,你別誤會......”
“閉嘴。”我掃了他一眼,“我沒問你話。”
韓溪被我懟得臉色一白,往後縮了縮。
沈初韻見狀,柔弱也不裝了,委屈也不扮了。
立刻拔高了聲音,護在他前麵衝我吼:
“萬承勳你凶什麼啊!韓溪就是好心勸和,又沒做錯什麼,你怎麼這麼不講理!”
她這麼急不可耐保護韓溪的樣子讓我想起上輩子她也總這樣。
每次我跟韓溪有點什麼衝突,她永遠是幫著韓溪說話。
說我小心眼,說我不懂事。
沒想到,從這時候開始,她心裏的天平就已經偏向了。
我不由得冷笑一聲:“這麼快就護上了。”
“你......萬承勳,你簡直不可理喻!”
沈初韻一向耐心有限,我知道她的脾氣。
所以此刻看出來我軟硬不吃,她又一下上來那個別扭勁兒,一把拽住韓溪的胳膊:
“行,這是你說的,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別過幾天後悔了又來求我!”
“韓溪,我們走!”
她氣鼓鼓地帶著人離開。
韓溪由她拽著,走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含帶幾分笑意。
我懶得理他這麼低級的挑釁方式,招呼幾個戰友走了。
路上,小李突然壓低聲音朝我道:
“那男的剛才回頭看你,眼神挺得意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沈初韻以後肯定得吃苦頭!”
我扯了扯嘴角:“無所謂,他們愛怎樣怎樣。”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心底那點被刺痛的感覺早已褪去,隻剩下一片冷寂的平靜。
會後悔嗎?我想不會。
上輩子為了沈初韻我放棄進修、遠赴南方,最終換來手術台上她簽下的拒絕治療書,那才是真的悔。
這輩子,從撕碎南下申請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回頭。
有些關係,就是斷得越早,才越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