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顧辭歲眼裏的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木質骨灰盒觸地的瞬間碎裂，裏麵的骨灰散落一地，他大腦“嗡”的一聲，下意識的跪地去攏地上的灰質物。

“南南不怕，爸爸在這裏！”

夏星栩眉心微蹙，他單腿一伸，將地上被攏做一團的骨灰踢開，灰洋洋灑灑的飄在空氣之中。

顧辭歲眼睜睜看著兒子的骨灰被人如此糟踐，他呼吸急促，拚盡全力起身揚起手給了夏星栩一巴掌。

夏星栩被打的偏過頭去，耳膜“嗡嗡”作響，他還沒反應過來，一旁坐著看了許久的夏星熠徑直衝過來護住他，回了顧辭歲一巴掌。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打我弟！”

夏星熠冷著一張臉，看向顧辭歲的目光裏全是嫌惡。

顧辭歲被打的踉蹌跪坐在地，他還沒來得及再次做些什麼，一道聲音從三人背後傳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

夏星熠和夏星栩身形同時一僵，還是夏星栩率先反應過來，整個人貼了上去。

“鹿總，我不過是摔壞了顧先生的一點東西，他就打我！我哥隻是看不得我被打，你別怪他！”

夏星熠揚揚下巴，目光倨傲，“鹿總，你要為了他怪我麼？”

鹿聞笙看了看靠在懷裏可憐兮兮的夏星栩，又看了看目光倔強的夏星熠，最後視線落在地上狼狽的顧辭歲身上，她語氣冷冽，道：“辭歲，道歉！”

顧辭歲眼眶瞬間紅了，大腦一陣刺痛，開口時連聲音都是顫抖的：“鹿聞笙，你知道他摔碎的是什麼麼？”

“是南南的骨灰！”

鹿聞笙瞳孔驟縮，再開口時語氣中帶了點罕見的慌亂：“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南南怎麼可能......”

“你還記得我給你打的那通電話麼，南南失血過多沒等到血源，死了！”

顧辭歲抬起一雙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鹿聞笙，看的她心頭一跳。

“你......”

“嗬！”一聲輕笑打斷了鹿聞笙的思緒，“顧先生，你把自己兒子藏起來，用這一招來騙鹿總回心轉意，有意思麼？”

夏星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先是用兒子失血過多爭寵，又是編造他死了的消息，下一次，你又想耍什麼花樣呢？”

鹿聞笙身形猛的一頓，看向顧辭歲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森冷。

“辭歲，你最近真的很不乖！”

她憐愛地摸了摸懷裏夏星栩的紅腫的臉頰，“打人，又拿南南騙我，你說我應該怎麼懲罰你才好？”

顧辭歲指尖變得冰涼，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句話，“那真的是南南的骨灰，鹿聞笙，你去查，就知道南南已經死了！”

“騙我有意思麼？”鹿聞笙的聲音驟然冷了幾個度。

“來人，把客廳掃了，讓辭歲去門外跪著，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起來！”

說完，一個傭人帶著掃帚一絲不苟的開始清掃起客廳來。

顧辭歲目眥欲裂，“不要，鹿聞笙，那是南南！”

他不顧形象的跪趴在地上，用雙手去捧地上早就散落的亂七八糟的骨灰，碎裂的木刺紮進他的手心，鮮血淋漓，和地上的骨灰混成一團，他也渾然不覺。

“不要掃，不要掃！”

他聲音淒厲，語氣中的絕望讓別墅的傭人都有些不忍心的別過頭去。

鹿聞笙卻隻是冷漠至極地看著他，吩咐周圍人：“按住他，把他拖出去！”

一左一右兩個人死死按住顧辭歲，將他往門外拖，顧允南的骨灰在他眼中一點點被清掃幹淨，然後盡數倒進了垃圾桶。

他被人按在別墅門口跪著，接近四十度的高溫炙烤著大地，淚水順著臉頰落到地上又被蒸發。

手心僅剩的骨灰被他捧在心口。

“南南，爸爸在這裏，別怕。”

“爸爸會陪著你！”

他喉嚨一陣腥甜，眼前陣陣發黑，他強撐著在身上找到個容器將骨灰放進去，然後徹底暈死過去！